苦读岁月
读书苦;贫穷年代,读书更苦;秉性愚钝如我者,自是苦上加苦。
读小学时,晚上点着煤油灯做作业,到学校参加夜修,还要自带凳子和油灯。一家五口人挤在一间瓦房,既嘈杂又拥挤,连个书桌也没有。
读初中时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书房”。
堂舅到海南下乡,他家的空房子先被人作牛棚用,后我借来兼作我的“书房”。每天夜晚,我就独自到“书房”读书。这是一排废弃的空房。堂舅的这间房子里没桌缺椅,一个废灶台就是“书桌”,几块破砖垒起来就是“椅子”。豆大的煤油灯光,把个乌七八黑的破房子照得更加阴森凄冷。周围倒是热闹,蚊子嗡嗡作响,窗外风吹芭蕉,沙沙而过,传来蛙鸣虫唱,老牛久不出声,忽而“扑扑”几声闷雷从其屁股后面响起,随即一堆黑东西堆叠而起,随着一股热气散开,一阵臭味混杂着室内原有的霉味弥漫空气中,让久读疲倦的我一下子“振作”起来,倒也“爽快”许多——那几年,老牛成了我最忠实的“伴读”。牛可是农民的宝啊!如此看来,我读书倒也颇为“奢侈”的。
读初二时班主任李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看人家城里人,穿得笔挺光鲜。你们如果嫌读书苦,回家扛扛锄头有多重。
20世纪70年代末,国家恢复高考,很多农家子弟靠读书洗脚上田,成为“公家人”,为后学的田舍郎树立了榜样。那时社会就业门路少而窄,读书成了很多人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不少高考落榜者愿复读重考。
读书苦,不读书没有出路,苦无尽头。父母们经常这样说。
小时候,每逢村里放电影,就是村里最盛大的节日。当晚,父母们都会尽量煮些好吃的东西慰劳一家人,以示庆祝;孩子们则会早早地到放电影的旷埕占位——全村老少都像过节一样兴奋忙碌。最忙的当然是一群孩子,一村看完仍不过瘾,电影队走哪村,孩子们的身影定会准时出现在该村的屏幕前。
我也曾是追看电影的孩子队伍里的一员。但是,升上初中以后,我非但没出村看电影,有很多时候,家门口电影场热火朝天,人头攒动,我在房子里读书写作业,自有另一片清凉安静的天地。
秉性愚钝的我,读书总是要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却不见得收获比别人多。唯一让我有点沾沾自喜的是,当年中考,我这个农村娃,居然和另外三位城里学生(四取二)一起参加英语口语考试,差点儿被某外国语师范学校录取。
《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到公社读初中,后来到县城读高中,一直要搭坐同学金波的自行车。当年我的境况与孙少平差不多。高中三年,我都是搭坐同村同学阿平的自行车上学。阿平父母摆了一个豆浆摊,他每天都要早早地起来帮忙磨豆浆或卖豆浆,要么帮忙浇菜,上学路上用的时间精准掐算,容不得半点耽搁。从家里到学校十多里路,我们每次都是埋头拼命踩车,唯恐迟到。有一次,我们只顾埋头赶路,等到抬头时才忽然发现前面一辆大货车挡住去处。踩车的阿平狠命刹车,后座的我跳下车紧拉车架,怎奈车子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往前冲,眼看着就要冲进车腹下,阿平只得扭转车头冲上路中央绿化带。瞬间,车是止住了,人也安全了,车前轮却严重变形。两个人抬着这辆破车,一路狼狈奔赴学校,不用说,迟到是免不了的。结果是,挨了班主任一顿批评,罚站教室外。
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拼命读书,总算考上大学。哗哗的泪水,算是对那段苦读岁月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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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向才志 三审 岳才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