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

从白坭镇到南山镇，一个人若是没有目的，绝对像个无所事事的人。在梅溪大道驾驶，那种自在感很少有人会体会到。这条路，有明确的指向，从二桥跨过，可以看见右侧的文塔公园和淼城西南角的高楼。确切地说，我是这座城市里最没有记忆感的人，这一片除了时代城的楼群和北江明珠湾社区，还有一些楼盘我是记不住的。我喜欢居住的房子不高，那种耸如云海的楼盘，在我认知中，是不接地气的。如同一个人悬在空中，脚下没有土地。偏偏生活在这里，我又不得不接纳，认同城市的一切。去南山，这些景色和所思，对于一个习惯旅行的人，打发旅途中的各种寂寥，足以治愈旅行者的各种遐思。这也许就是旅途，把很多毫无意义的东西强塞在没有边际的思索中。

▲南丹山（图/谭旭日 摄） 

过了河口，不再叫梅溪大道。多么诗意的梅溪，到这里开始叫240国道，国道意味着速度不快。慢吞吞经过云东海湿地公园，拐入南丰大道。当然，如果不喜欢车速过慢，红灯过多，也可以选择塘西大道。穿越乐平，直达大塘。从北江桥上跨过向右，进入南山镇边界。  

到了南山镇工人文化宫，致电给南山的朋友。我喜欢花时间与朋友交流，很容易把一个不熟悉的环境瞬间变成自己熟知的。一个人旅行，若在陌生的景色中，纵有千般思绪，很难组织大脑里的思维。同样，如我喜欢烹饪，一个厨子喜欢把刀磨好，在切菜时内心的愉悦，会超越于那种顿挫感。到南山，友人的陪同，让我快速融入其中。当然，我也会边走边看，默默记下眼前的一切事物。

从南山街区行至景区的大门，将车子直接停泊。经过一个形似屋顶状的建筑时，现代的简约、镂空的工业风扑面而来。南丹山三个红色字，与建筑的灰色调有着强烈的差距。附近的横幅写着：采果缤纷夏，悠然见南山。朗朗上口的标语，让人记住南山的美和形态。景区外的树枝也高大威猛，我喜欢树荫，给人一种庇护的周全感。友人给景区通了个电话，送了两张免费门票。从检票口入景区核心出发，一个宽大的草坪让人心存激荡。抬头一看，青山苍翠，一座玻璃桥横跨在观音山之巅。从轻食馆，转到如意湖，泉水叮当流淌着。很快到雨林餐厅，一条梯级石板栈道就是登山的路。纵深往里面行走，紫云谷湿漉漉的栈道最令人惬意。人走在这种环境中，与自然极易融为一体。

大约2017年暑假，儿子考上大学那年，我们一家人到南山游历一次。当时，山中的路很狭窄，凹凸不平。再次经过这片错落有致的栈道，会发现栈道边的旧路，那些长在旧路边的杂草疯长着，好似要遮丑一样。

流水却没有变，一股脑的从山涧哗啦啦欢快跳跃。泉水给人以欢愉，像跳动的精灵，从山涧跳到另一个山涧，分不清谁先谁后，谁高谁底。到了一个游人歇息的凉亭附近，有两条岔路，一条朝紫云涧，一条到山顶的财神庙。而玻璃栈道两边都可以上，只是你选择那头，好像生活的岔路，两头都有出口，也有归途。我选择走紫云涧方向，在一股石头分开的瀑布处，弯腰洗了一把脸。这瀑布飞流而下，拍打着巨石，泉水瞬间腾起又跌落，再沿着石缝，一头撞击在浅滩上。水瞬间平静下来，水面照映着天空，四周的墨绿瞬间改变了气场。那些残枝断壁中，能看见木耳一茬茬生长，你很快会陷于巨大的思绪中。你无法体会，久居城市，在南山能看见这些天然的，来自大山的馈赠。这时我内心的激动甚少能被常人理解——生活改变一小撮木的生命形态和命运，却在人间最暗处接受风雨的洗礼。

许是台风刚刚吹过，南山的雨滴还悬挂在丛林中，迟迟不肯落下。山外的阳光那么骄傲，自然却告诉我们另一个结果。在丛林，很多生命不会轻易掉落在大地之上。他们把最后的拼搏，在一线玄机中决定去留。对于归途，谜一样让人揣摩。

快到紫云涧边的天空之镜时，这里已经海拔高达三百米左右。离山之巅不过几步之遥。我惊叹南山的奇妙，山之巅，还有一个小水壶。这里四季涌出泉水，鹤立鸡群般窝在一片山谷上。而不远处，古老的老君山像一只眼睛深情地探看着这里。生怕有人破坏，又有人涂炭生灵。

友人说，不去财神庙和山顶了。兴许是路途劳累吧，我则兴致傲然。我像个孩童似的，沿路欢快地走了下去。很多时候，我身边的人总认为我是个胖子，吃不了人间的苦，登不了高山的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在农村生长的人，内心有一股向上的力量，永远不会向高山和远方的流水所屈服。我还是老样子，没有人知道我生命中具有的毅力。南山再次见证，在崇山峻岭中，我是大自然的征服者。

从白坭到南山，从北江到西江，横跨几十里坦途和山道。我知道追逐的旅途，必定充满诗意。我特别喜欢南山脚下的漫水河，水流的样子如同一个纤细女子之腰。从四会和清远两个城而来，这种平常又充满意义的一次探寻，变成富有更深意义的一次叙述。在流水之上，苍穹之下，南山注定妙曼。我和朋友说，得着找个时间，在南山涉水，悠然见南山。

当若干年后，我已白发苍苍，老得不再像个人样，我会端一杯久藏的陈年老酒，再长达一生的记忆中，有意无意地想起南山。让内心寄居在山之巅，让本来辽阔的心思更加悠长。而南山不老，终究被人续写神话。

多少年后，当南山的瀑布还在跳跃，当我还在南方生活，我会告诉身边的人，岁月沧桑，山河不变。南山便是山河最值得珍惜的所有，在终其一生的追求中，寄梦南山，才是不老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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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韦多加 三审 岳才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