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打“扬叉灰”
“老倌子,准备把扬叉灰打了嗒!”“没得啥灰,但这习俗一年一次……”眼看,腊月廿四临近,父母絮叨着。
打扬叉灰,即年前除旧尘。在我们这里为何称打“扬叉灰”?江南农村每户人家,一般都会选择长短、粗细相当的“Y”字形杨树杈做成“扬叉”,用来叉拾水稻、小麦和油菜、棉花、黄豆等庄稼秸秆,比单用手来收捡,要方便快捷得多。今天,多用铁或铝制成。入冬后,人们就会把扬叉竖在土灶烟口,熏烘少得可怜的腊肉腊鱼;偶挂一猪头,起初雄赳赳、气昂昂,渐渐就黑头黑脸,面目全非,像个“黑疙瘩”。久而久之,垒积于扬叉的黑厚烟尘,被冠名“扬叉灰”,后泛化为厨房及所有屋顶或墙壁旧尘。
那时,乡下的烧柴以草禾为主,多烟灰,又鲜排出口,故结成的灰又黑又厚,给木质椽梁筑起一道牢固的“保护层”,没了木蠹之害。百草都是药。小时候,每当划出伤口,父母就会刮点扬叉灰与灶灰混合,粘敷其上,止血镇痛;头晕,可用烧熟的鸡蛋蘸着灶口扬叉灰吃,偏方治病。
吃糠咽菜的年代,主要烧禾草,烟浓尘密,一年下来屋内,特别是厨房内的饭架、墙壁、架梁、横梁、椽条、门窗、碗柜顶等都黢黑而油腻。打“扬叉灰”要做足“功课”。一要“全副武装”,头顶斗笠或旧草帽,身披蓑衣或套上旧垫单,嘴戴口罩,用毛巾捂脸;有时用挎筒子从头顶挎到下巴,除了两只眼,其余部分全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像只猫头鹰。二要用长竹棍缠上稻草或扫帚作为除尘器去擦打,但竹棍不可太长也不可太短,太长施展不开、太短“心有余而棍不够”。三要备梯以登高,好打屋脊檩上的黑灰。每次开始时,父亲都要先紧闭厨门,防止“黑霾”外泄。只见他竹棍起,扬叉灰有的成块掉,有的成丝坠,有的成粉飞,令人窒息。毕后,父亲变为“黑人”;母亲忙着清理水缸、灶台,持刀使劲刮铲大铁锅背面厚黑的“灰墙”,擦洗床架子;我们忙着打扫地面,分工合作,热闹喜庆。
打过扬叉灰后的厨房,亮堂堂的。父母忙着推石磨,和米豆腐、打黄豆腐;熬搅搅糖,焖甜酒......有时,还补上之前未竟的“年事”:酿酒、打糍粑、刮红薯皮等。
社会发展深刻改变着农村人的烧饭方式,最初的草木柴火,相继被藕煤、液化气所取代,不仅屋顶的袅娜炊烟难以“冒泡”,连扬叉灰也少了生存的土壤。
八旬父母一生节俭,勉将“软柴”变“硬柴”,换禾草为木柴和秸秆。前年,虽在灶头加装了抽烟罩机,可老俩怕耗电,故长期“待业”。硬柴烟雾淡薄,但靠软柴点火引火的那一阵子,烟雾迷蒙,还登堂入室,短时内,难形成扬叉灰,可熏黑了房子。或许,这是父母习惯、喜欢的烟火味道。
年年岁岁除旧尘。愿打“扬叉灰”不仅能除掉每个人的“旧尘”,更能在新的一年里打出新天地,实现新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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