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碉楼大门何日重开

碉楼，这种侨乡特有的建筑，常常被称赞坚韧美丽。但在我的眼里，这是那段中国人因国家动荡、无奈远涉重洋的血汗史的残酷物证。即使在海外九死一生得以赚到大钱寄回家中，家人还常要担惊受怕，被“打明火”（盗抢）。即使在这样的带有战略防御性的建筑上，人们依然没有放弃对美发生活的向往，通过各种山墙、灰塑、廊柱装饰来展示美好的一面。

中山碉楼因兴建的动机多为防盗抢，所以在结构、造型、装饰方面基本上较为朴实。要么就和自家祖屋相邻或连在一起，要么就是公众集资建在村的东、南、西、北几个方位，便于防守。也有专家认为，中山的碉楼低调与中山人胸怀天下，乐善好施有关。那个年代，国家动荡，以孙中山为首的中山人为振兴中华出钱出力，许多有钱华侨并没有将钱全部用于个人家庭建设，而是倾家荡产资助孙中山的革命军队。

中山碉楼虽不如开平多，但据统计其数量也是位于全省前列的。火炬区大环村、沙边村，三乡白石村、南朗的关塘、南区恒美等众多民田地区，一村有几十座碉楼的也不为奇多。据说中山碉楼最多时超过千座，2002年文化部门曾作过初步统计，当时共有504座。2004年，公布了一部分碉楼为市不可移动文物。这些留下来的碉楼，多数原主人已不在国内，也无法请主人讲述当初为何建得如此低调。现在，只留下这象征着对故乡安定生活的碉楼，孤零零在周边高楼和荒草夹缝中继续守望。笔者在搜集与碉楼相关的资料时，关注的除了威水的过往、令人叹息的现状，还有中山人的思考。

三乡古鹤村，这座有着近千年历史的文化古村，至今仍保留着石板街、祠堂、闸门、碉楼等各种古老建筑。村中经常有游人漫步，感受历史。 在成为秀美村庄示范点后，村里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旧民居改客栈，旧碉楼开咖啡馆。虽然旧石板街及其两旁的旧民居、碉楼，都还保留着原来的面貌，但大多数已是人去楼空。有一些碉楼、民宅已托管给村里。尝试打开紧闭的大门，让人入内参观也是可以考虑的。

将紧闭的碉楼的大门打开，不免有人会担心历史建筑会被破坏。而事实上，无论碉楼的大门是否大打，它们当中已有不少因遭受外力侵害而倒下。有的碉楼因年久失修而倾斜、倒塌，有的因盖新楼被推倒，也有的被分割成几间，外租给人居住。历史从来就不是静止不前的，这些碉楼在易主、扔空之间，也曾经历过功能的改变。如南朗关芳碉楼，据一些老人说20世纪五六十年代曾是解放军某部驻榄边部队司令部；六十年代，亨美发创碉楼做过民兵部，关塘周华轩碉楼做过乡府办事处。五十年代中期，宣传合作化的农村小学教师，手捧生铁皮的喇叭筒，一次又一次登上碉楼层作口头宣传广播。七十年代有线广播首先拉线把大喇叭挂在村中最高碉楼的顶层一端。

如果部分公众碉楼在不影响外观、建筑结构的情况下成为文化旅游的开放式景点、纪念品商店、咖啡馆等，似乎也是探寻历史的一种方式。或许有一天，我们坐在碉楼里，摸索着粗糙的石壁，还能发现当年留下的某个弹孔。只有切实感受到碉楼历史的残酷，才能对闲坐于楼中叹茶、喝咖啡这样的生活片刻产生充裕的满足。

◆朗读：候凤莉
◆作者：陈慧 
◆图片：孙俊军
◆编辑：石钟秀
◆二审：吴嘉文 
◆三审：王忠 
◆素材来源：《中山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