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粤语”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车上正在播放这首歌，此刻，清晨柔软的阳光，洒进车里，也洒进我的记忆深处。
这是1989年香港无线电视剧《义不容情》的主题曲，是我追的第一部港剧，也是我学会的第一首粤语歌曲。
上世纪90年代初，随着电视机开始进入千家万户，从电视上，百姓看到了香港众多的粤语港片。我看的第一部港剧，便是《义不容情》。这部剧虽是1989年在香港上映，但直到我家有彩电的时候，已经是1992年的事了。
当时我十来岁。那天，彩电刚刚接上线，母亲打开电视，刚好在播此剧，也刚好是主题曲演奏的时刻。一切是那么美好。那旋律，那音调，那发音，配合得如此默契，天衣无缝。我也是初次听到如此动人心弦的粤语歌曲。当时由于年小，我对歌词懵懵懂懂，但那种曲调，却已深入到我的灵魂。
从此，我便爱上了它。每次剧集开播之前，我都会先备好纸笔，端坐在电视机正中央等待。剧集一开播，我便立即紧握手中的笔，歪歪扭扭地在本子上记录着歌词。歌词似风而过，终究是超越我记录的速度，加上粤语当时对我而言，晦涩难懂，就这样看了好几集后，我也没记下几行，断续而不连贯。
即便如此，抄录歌词我也从未放弃。我又想到了一个绝妙之策：“录音”。我找来录音机，又软磨硬泡让母亲买了块空白磁带。在主题曲即将播放之前，我立即按下录制按钮。录完整首后，我便逐字逐句，不断反复听，边听边回忆歌词，进行抄录。终于，三四周后，我才完整地记下了歌词。有了这份歌词，我便兴致勃勃地跟着录音带学唱。就这样，它成了我第一首会唱的粤语歌曲。也因为它，我从此对港剧着迷，爱上了粤语。
或许是有着较强的语言感染力，我看了几部港剧之后，大致上就能听懂粤语了。一直以来，我都觉着自己的母语“潮州话”不怎么好听，略嫌土味，反而“粤语”，既动听又特别，且在当时的年代，会讲上几句“粤语”是很时尚的事情，令人羡慕。当时在班级里，就因我会讲粤语，不少崇拜的目光投向了我。对于与香港邻近的广州，它所讲的“白话”，与粤语发音大致相同，但音调的微妙之处，也有区别。
我最终认定，在悦耳方面，“粤语”更胜一筹。
不久后，随着港剧在内地市场的开播，各式海报、录音带、录像带应接不暇。我时常带上积攒的零花钱，到夜市的小摊，买上两盒翻版的港剧录音带。在我的学生时代，终日在港剧与粤语中流连忘返，别人看港剧，喜欢选国语，我看港剧非粤语不可。就这样，我的粤语水平也突飞猛进，不需看字幕，便也全能听懂，还能说上几句——害羞所致。毕竟，在自己母语的环境里，说着其他方言，终究心理上有点难为情。
直到，我去广州上大学，才真正意义上开启了学习粤语之路。大学里，很多是广州本地的同学，都讲白话——他们基本都是夹杂广东口音的白话，与潮汕“普通话”异曲同工。同学里，也有几位操港味粤语口音，我就跟这几个同学厮混，为的是能学到更加地道的“粤语”。一开始，我的带潮汕口音的粤语，有些别扭，夹杂浓郁乡音。但是，我从不灰心，每日除了坚持用粤语与那几个同学交流之外，连平日看杂志、看书本，都是用粤语默读。大学附近有一个报刊亭，香港的娱乐杂志都有售卖。对此，宁愿节俭其他开支，也要每期买一本，从不落下。香港期刊，里面的内容，都是用粤语来记载。犹记当时，宿舍里的舍友，摆了个大乌龙。一位来自山东的舍友，很喜欢向我借阅各期香港杂志。有一次午餐时分，大伙都打了饭上宿舍一边吃一边看杂志。突然，这位山东舍友，扭过头，指着杂志里面的两个字，问我说：“什么是啤梨？”我一看，嘴里的饭菜差点喷出来，笑得人仰马翻。原来，粤语里的“草莓”，读写为“士多啤梨”。而这位可爱的舍友，索性遗漏了前两个字，单单指着后面两个字，不明就里地发问。时至今日，偶然想起，我仍会忍俊不禁。
对于粤语这份坚持，完全超越了自己所学的专业日语。有时想想，要是当年我对自己的专业也有这份执念的话，那现在应该也是颇有名气吧。即便如此，我对粤语的感情也从未有过改变。甚至将手机内置设为“香港地区”，为的就是要全繁体显示，输入法也都使用繁体输入，只为了与粤语更加靠近些。
当年的坚持，换来了不错的效果。这几年间，我已经能够说得上一口流利的粤语。我可以流利地和父亲公司的香港客户进行交流。毕竟，对着客户说粤语，亲切感倍增，生意更容易做多了。相比在广州读大学，甚至工作几年的一些亲朋，他们连听懂粤语都较为困难，而我也算是表现突出了吧。因为这样，我对香港的人文历史、时尚潮流，都较为感兴趣，并喜欢去了解。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吧。
“一生何求，曾妥协也试过苦斗。梦里每点缤纷，一消散哪可收。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少年不知词中意，看懂已是词中人。年少的我只是觉得这首歌旋律优美动人，似懂非懂，直到不惑之年，才明白人生艰苦与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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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向才志 三审 岳才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