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兵华‖三棵乌桕树(乡域/散文)
栏目:推荐 来源:中山日报 发布:2021-01-05

三棵乌桕树

我现在才知道乌桕树就是我们这里常见的木梓树。

大塘堤埂的中间岔路的坡下有一片树林,三棵乌桕树生长在两棵桑树之间,最高的一棵乌桕树长在大塘堤埂的刺树林中。这三棵乌桕树的树干比品碗的碗口还粗,它们的树冠都很大,春天里,树林的上空像是撑开三把绿色的太阳伞。

三棵乌桕树树叶浓密,微风吹来,树叶发出唦唦的声音。尽管三棵乌桕树绿意盎然,但我们只觊觎两棵桑树上的桑葚,等桑葚从青转红,我们一日看三回,就想着二林爬上他家的桑树,去摘桑葚给我们尝。夏季,桑葚采摘殆尽,我们在蝉噪声中跳入大塘里嬉水,对这片树林视而不见。

可是秋老虎一来,晾晒在阳光下的乌桕树树叶开始趋黄,远瞧半树绿色半树黄,近看叶子半瓣黄半瓣青。这是秋天的信号,就在乌桕树叶子变黄之时,树林中的树开始慌张起来,它们立刻收敛春夏之季的飞扬跋扈。一夜之间,构树的叶子黄了,桑树的绿叶变成深青,杨树的叶子枯黄发灰,刺槐小小的树叶还是青色,只是叶柄渐渐趋于枯萎。一阵接一阵的秋风吹来,树林在旋风的拉扯下,飘落绿的青的黄的树叶。叶子们还未在地上落稳脚,一阵旋风拉着她们满地飞舞。而此时的三棵乌桕树像三面杏黄旗在秋风里飘扬,仿佛召唤远行的商旅和游子赶快踏上归乡的路。

对于我们来说,在树下捡拾乌桕树的果子是一件有趣的事。夹在青黄树叶间的乌桕树籽被秋风摇了下来,在树林里跳跃。乌桕树籽包裹在两瓣灰色的荚中,乌桕树荚微微张开,露出两粒白色的籽,用手一抡种荚就脱落,圆圆的乌桕树籽像一粒粒豌豆。虽然乌桕树籽不能吃,但它们都硬如铁砂子,我们用它们当作子弹。我们的玩具枪很简单,找根竹筷子,在一头用刀劈开半寸长就成了夹子枪。把白白的乌桕树籽夹在夹子枪里,用力一按,乌桕树籽像白光一样飞出去,碰到东西发出脆响,再反弹出去,这是很有趣的事。

乌桕树籽被一层白色的蜡质包裹,里面的种子是黑色的,乌桕大概指它的颜色吧。包裹种子的白蜡质是做蜡烛的原料,所以有的地方叫乌桕树为腊子树。老人们说乌桕树籽种子能榨油,油只能点灯,过去的乡下照多用木梓油点灯。

三棵乌桕树籽的数量实在是太少,除了做夹子枪的子弹,没有什么用,对于大人来说,它们只是季节的风景树。到了深秋,秋风更劲,原野一片枯黄,树林铺满落叶,三棵乌桕树的树叶正红艳艳。满树的树叶红中泛黄,黄中飘红,彼此浸染,点缀着寂寥的乡村,远看如水彩画一样艳丽。

此时,杨树枝丫发出呜呜的声音,构树的树枝是一阵阵的丝丝音,桑树的树枝摇曳出嘘嘘的声音,只有三棵乌桕树的树叶还在哗哗作响,猎猎生风。它们站在空中俯视着大塘的一波赶一波的浪花,看农妇们在大塘洗亮她们的日子。棒槌声、洗菜声、都传进树林以及三棵乌桕树的树叶上,于是整个树林像是秋天在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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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向东
◆二审:张鹏
◆三审:岳才瑛
◆素材来源:中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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