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摇曳的时光

中山纪念中学火炬一中九（7）班易莉

母亲绾发时总爱别一朵橙花，象牙白的花瓣蜷在她耳后，倒像是外婆别在蓝布衫上的木纽扣。视频通话时，外婆正坐在老院藤椅上剥青豆，她发间的银丝与母亲新添的白发，在屏幕两端同时泛着晨光。

“你外婆的围裙兜能装下整个夏天的蝉鸣。”母亲感叹道，她守着砂锅看火候，橙皮在茶汤里载浮载沉。她用的蓝边陶碗缺了个小豁口，釉色裂纹中嵌着几丝干透的红薯须——定是去年用外婆的铜锅煨红薯时留下的。蒸汽扑簌簌顶起锅盖时，我瞧见二十年前的蝉蜕正从外婆的蓝布衫上抖落，轻轻粘在母亲新沏的橙皮茶上。

外婆突然把手机镜头转向院角：“快看！你妈上初中时种的脐橙树结果了！”只见橙花脱落处，绿得亮眼的小橙果藏在叶间，与视频这头母亲阳台的辣椒苗遥相呼应。二十年前外婆教母亲嫁接果枝的剪刀，此刻正在母亲手里修剪着绿萝，阳光穿过她们相似的指缝，在窗台落下双份的叶影。

梅雨季前收到外婆寄来的樟木箱，打开是晒足阳光的棉被。母亲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和你出生时裹的襁褓一个太阳味。”她发梢沾着棉絮絮叨，说外婆至今不肯用洗衣机，非要踩着青石板捶打被单，“像在给云朵挠痒痒”。

昨夜手机屏幕里，母亲举着新腌的糖渍橙皮，外婆在那边晃动她刚收的菜苗。她们隔着五百公里比较谁做的果酱更红亮，笑声震落了母亲鬓角的橙花。那朵小花轻轻飘落在我的笔记本上，恍惚间化作外婆蓝布衫上的木纽扣，扣住了三代人的晨昏。

指导教师：胡汉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