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不到喀什不算到新疆,不到古城不算到喀什”。
我说,到了喀什古城,心底就泛起愉悦的涟漪。这不仅因为古城具有悠久的历史,是新疆境内唯一的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它古老的风韵和现代的时尚交织在一起,平添了几分厚重与生机;也不仅因为古城内有新疆规模最大的清真寺——艾提尕尔清真寺,那黄色建筑和雕刻、镶嵌、彩绘等融为一体,在蓝天的衬托下,肃穆、和谐并充满美感;也不仅因为喀什的千年古陶工艺向人们讲述了丝绸之路的兴起、发展、衰落与重生,那静默的一个个陶罐,记载着岁月的风云和历史的沧桑;也不仅因为古城那浓郁的民族风情、抚慰人心的人间烟火成为游子追忆和寄托乡愁的地方。更让我愉悦、让我铭记和牵挂的,是喀什古城那些有着深邃而清澈的眼眸、天籁般的笑声和天使般笑容的儿童。
在古城,城门头、餐馆前、街头巷尾,处处都有优美的旋律和舞动的身姿。记忆特别深刻的是,在一个餐馆门口,一对对男女接力上演着维吾尔族对跳,有穿着工服的餐馆服务员、有戴着白色高帽子的厨师,那一招一式都抖动着他们乐观、从容、洒脱的人生态度。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手拿铝盆也跑到大人的对跳中,那小舞步、小抖动是那么自信并充满美感,赢得了旁观者的阵阵掌声。小男孩率性的舞姿和那个小眼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古城,我重温了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一书,追寻了它的电影拍摄地——高台民居,寻觅着故事主人公少年哈桑和阿米尔的身影。在同名电影插曲《Fly a Kite》的衬托下,在僻静窄巷里我仿佛看到哈桑被恶棍欺凌后隐忍的目光,看到阿米尔躲在一角那胆怯自私的目光;我想,比欺凌更让人寒心的是来自至亲的冷漠,比冷漠更让人不安的是来自内心的鞭笞和折磨,至此,阿米尔开启了长达数十年的救赎之路;在这里,我感受着“为你,千千万万次”的真义,理解了哈桑和阿米尔的友情。写到这里,脑海中闪过电影中的一个镜头,是那么扎眼、又那么刺痛人心。白云悠悠,风儿轻轻,阳光灿烂,孩子们在残垣断壁、满地瓦砾中玩耍,有个儿童拄着拐杖,迈着仅有的一条腿在奔跑。看似轻松的镜头,却更加衬托出战争的残酷。战争让人流离失所、战争让人妻离子散、战争剥夺了孩子们的童年。一阵阵笑声惊醒了我,看着从小巷深处一路奔跑过来的喀什少年,追逐着、嬉戏着,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我暗暗地庆幸,生活在伟大的祖国,过着和平安宁的日子,是何等的幸福和幸运。
在古城,我走进游客稀少的原土著居民居住的小巷,斜阳夕照,洒落在幽静却充满浓郁西域民族特色住宅的房前屋后,一片寂静且温柔可亲。色彩鲜艳且形状各异的大门,门外的墙体被各种鲜花浓密地簇拥着,平添了许多浪漫和美好。巷道门口坐着的妇女安静地做着手工。旁边几个男孩玩着打陀螺的游戏,那快速抽绳放陀螺、挥鞭下抽陀螺的一招一式是那么认真,那目不转睛盯着陀螺,唯恐陀螺倒下时的神态是那么专注,那陀螺倒下的瞬间爆发出的欢快声是那么清脆,这瞬间有沮丧、有庆幸,有欢呼声、也有叹息声。我懂得他们的快乐,那是已经久违的童年嬉戏的即景图。
在巷口,一群玩“打沙包”游戏的孩子吸引住了我。他们分为两组,中间一组的孩子被两头不断“飞”过来“飞过去”的沙包追赶着,疲于躲避。而另一组孩子分别站在两头,将手中的沙包甩出去,再甩过来,目标是要击中在中间的人,直到中间一组被全部击中,游戏就进行交换。没有打中或者打中者都会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那快乐感染着旁人,感动着曾经也是儿童的我们。我们小时候最爱玩的“打鸭子”(投包击人)、踢沙包、打沙包,这些儿时游戏给人带来的无限快乐刻在时光记忆里,今天又被喀什古城的少年“打捞”起来了。
在路上,由远及近飘荡过来的童声让我回头张望,三五成群穿着校服的学生走在放学路上,一边大声地唱着童谣,一边追逐着。再转身,另一群学生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地背着乘法口诀,那“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化成了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古老的街道上空,飘逝在一条条窄巷中。那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背诵乘法口诀的声音。
在街头,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骑着自行车搭载着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小小车头前的车筐里放了一个书包,车头上挂了一个书包,骑车男孩的脚会时不时地蹬到挂着的书包上,后边的男孩发现后就跳下车,用小手小心翼翼地拍着书包、摸着书包、然后抱起书包,唯恐书包被搞脏或者搞破了。那一刻,我的心被男孩这个小小的举动融化了。
旅拍中,有这样一个男孩让我们感动。他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细长的个子、微黑的肤色。我们在一个街角拍照时,他静静地站在旁边观看。当我们拍完了,他在旁边怯怯地指我们去另一个有特色的地方拍照。当我们表达谢意时,他露出了好看的微笑,那个微笑很治愈。
在古城,看到一群踢足球的小男子汉的矫健身影;还看到一起追风的男孩女孩;还有几个同学围坐在小商店外边的桌子上低头做作业:这些景象让我想起小时候和童年伙伴。
在古城,我追逐着孩子们的脚步,我追寻着孩子们的笑声,我凝视着孩子们纯净的眼眸,我感受着孩子们的欢乐,我享受着他们的童年,我追忆着已逝去的但留存着快乐的纯真的我的童年。
罗大佑《童年》中唱道“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游戏的童年。”我童年的许多游戏在喀什古城被一一打捞和追忆。那时女孩子大多玩拍糖纸、跳皮筋、打沙包、抓羊拐子。男孩子大多玩打弹弓、打陀螺、打弹球、玩尿泥、滚铁环、斗鸡、爬树勾槐花、掏鸟窝等。不过,男孩子女孩子也会经常一起看小人书、玩官兵捉强盗、老鹰捉小鸡、攻城堡、打乒乓球、羽毛球、跳绳、过家家、墩雪人、玩溜冰、一起做功课等。那时大院里常常是孩子们玩耍的笑声、吵闹声,妈妈呼喊幼童回家吃饭的声音。几十年后回忆起来仍然快乐满满、幸福满满。
我们知道,儿童人格发展很大一部分是在与大自然亲近中、在与他人相处中完成的。儿童与他人相处的能力、接纳与包容的能力、面对挫折与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养成尊重和礼貌、敬畏和珍惜、勇敢和担当等品格都可以在亲近大自然中、在游戏中得以干预和培育。所以说,尊重儿童天性,让儿童在大自然中撒野、在与小朋友的游戏中快乐且磨合地成长是我们成人给儿童最好的童年礼物。
我深深地爱上了这座跨越二千多年的喀什古城,因为古城孩子们那纯真的、快乐的、释放天性的童年让我回到了童年。
祝福了,喀什古城孩子们的童年!这天籁般的笑声和灿烂的容颜可以治愈一切。
编辑 方嘉雯 二审 周振捷 三审 黄廉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