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晴朗的天空俯瞰阜乡,一行行青翠树木浸染沥青路面,挟带一条条的碧绿河涌,纵横分割着大片花木场、鱼塘和小块稻田。镶嵌其间的村庄崭新、楼宇高耸、道路宽阔。秋天的岭南小镇色彩明丽、温润清晰……”在阜乡中学教担初一班主任的梁老师给学生播放着无人机拍摄的全镇风景。
放完短片,梁老师问:“同学们,我们阜乡怎么样?”
“美丽”“可爱”“珠江口西岸璀璨宝石群中的一颗珍珠”……同学们踊跃回答,用上了短片中的句子。
梁老师说:“回答都对。你们告别童年,小升初两个星期了。少年强则国强,希望你们自立自强,担负起新一代少年的责任,为强镇兴村作贡献。又到周末,深圳来的朋友如果问阜乡有什么特色,怎么回答?”
“沙田水乡,因海而生;长堤栈道,百年古榕;千载浮虚,第一铜鼎;万米碧道,稻浪飘香;红色牛角,燎原五桂;水利园区,生态阜东;单人农艇,非遗传承;阜沙(圩)里,精神粮仓;脆肉罗非,一鱼八味;煲仔饭店,博物馆藏;智能家居,低空起航……”同学们齐声背诵。
梁老师说:“每位同学都要能背诵,还要明白字词含义。为庆祝深中通道建成通车,在即将到来的国庆节,我镇举办‘深中单人农艇少儿邀请大赛’,不少同学爱好单人农艇,你们有没有信心参赛?”
同学们变得紧张,望向陈雷霆。新生自我介绍时,陈雷霆说他喜欢单人农艇,爸爸是单人农艇赛非遗代表性传承人。
梁老师问:“陈雷霆,你单人农艇划得怎样了?”
陈雷霆脸庞发烫,原来要比赛了,自己还不知道。他站起来急促地说:“报告老师,我暑假参加拓展训练,有在游泳池练艇。”
课室哗然:“游泳池划艇不算!在河涌才是真正地划艇。”“我下河划过艇。”“我也划过。”
“我也想在家门前的河涌划。”陈雷霆大声回应。
梁老师说:“大家刚才看了视频,阜乡确实在由好变美,举办这次比赛是为了增进深中两地友谊,促进学生交流。想参赛的同学,抓紧时间备战。”
陈雷霆在踩着自行车回家的路上,回忆起两个月前的第一次下河划艇。当天,陈雷霆按爸爸要求在家陆地练艇。他抓起一把铁桨,坐在两张凳子搁置的一条单人农艇里,双脚弯曲,两只光脚丫子踩住左右两块舦板,大趾和二趾夹住舦绳。他左手下桨在空气中划三下桨,幻想农艇划进了河涌,接着右十五下,左十五下;五个回合,右手划桨,踩右肽,幻想着农艇右拐弯。奶奶说:“阿霆。哈哈,旱鸭子!练咗几个月啊?听日星期六,同你老豆去河涌边练啦。”后来,陈雷霆真的在河涌里练上了,只是少了一个新艇,这成了陈雷霆心中一个结,一天,陈雷霆回到家,听到爷爷的声音:“阿霆回家了?新艇做好了。过来看看。”
陈雷霆循声跑去。爷爷陈广大微笑着站在屋侧的院子里,地上摆放一条崭新的单人农艇,艇两侧雕刻红色大字“雷霆之艇”“丰韵水乡”。
爷爷说:“纯木结构,长两米半,均宽半米;这是你的第一条单人农艇,你爸爸十五岁有自己的艇,你十二岁就有咯!”
“雷霆之艇。威武!我的艇!谢谢爷爷。”梁雷霆仔细端详,扫视着储物间竖立的单人农艇,“我的艇好像大些,爷爷,是不是?”
爷爷哈哈道:“你的艇身七块长板,那些五块。七块板的艇在技力足够时,能跑得更快。”
陈雷霆恳求:“爷爷,河涌水清了,我想下涌划艇。”
“好了!今天放龙。”爷爷高兴地说。
爷爷右肩扛起新艇往外走,陈雷霆抓一块木桨,赤脚,穿运动短装和救生衣跟着。爷爷放艇下水,陈雷霆用桨勾住艇,憋住气溜到艇正中坐好,目视前方,左手下桨,艇轻快地向前荡去,他保持固定的力度和姿势左右挥桨。
“好。就这样,好好划。”爷爷在岸上鼓励。
陈雷霆喊:“爷爷,我要参加少儿单人农艇大赛,争夺冠军!”
“有志气。雷霆之艇将是冠军之艇!”爷爷喊。
陈奶奶也过来了:“乖孙!你啲下个月少年农艇大赛的咸水歌点唱了,我先唱俾你听:
少年扒艇河仔涌,身强胆大打冲锋,
敲锣打鼓齐飞动,雷霆之艇夺冠军。”
陈雷霆:“哈哈。我系冠军咯。咸水歌仲系嫲嫲唱得好听。”
奶奶说:“乖孙就系嘴甜。”
这一天早上,陈雷霆被吵醒。楼下涌现陌生的声音。昨晚爸爸说要睡好,今天练艇,他迅即起床。
陈雷霆跑到院子里,看到好些大人和小孩在挑选农艇,他们不像本镇人。
一位叔叔说:“深中通道真方便,三十多分钟就到了。下周小孩放学之后就可以过来练艇。”
一位高个男生说:“我在深圳参加过龙舟赛,但这么小的艇第一次见。这条‘雷霆之艇’,能借给我练吗?”
爷爷说:“雷霆之艇是我家孙子的,要问我孙子。其他的艇大家都可以用,免费借用啊。”
“我喜欢‘雷霆之艇’,要是能划就好了。”高个男生爱惜地说。
“刘家俊,我们第一次来,不要为这位爷爷。”陪着刘家俊过来的妈妈劝道。他们过水乡之城,感受划艇。
陈雷霆忽然想起梁老师的话,走过去说:“你叫刘家俊?我是陈雷霆,这是我爷爷给我做的新艇,昨天试水了。今天借给你练。”
刘家俊妈妈开心地说:“新艇呢。”刘家俊妈妈对陈雷霆爷爷说,“拜托您帮刘家俊做一条艇可以?就刻‘深中携手’‘家俊之艇’,如何?”
“好呢。材料现成的,三至五天交货啊。”陈雷霆爷爷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深中两地的比赛就要开始了,离比赛还有三天。梁老师叫陈雷霆到办公室,亲切地询问他的训练情况。陈雷霆详细报告。梁老师办公台里拿出一张像是烤黄了的报纸,对陈雷霆说:“我从阜乡民间博物馆找到一份上个世纪的报纸,上面登载着你爷爷的先进事迹。我跟你一起读一遍。”
梁老师摊开一份报纸,念道:《特大灾情,打不过人间真情》,1994年6月,这次的台风两百年一遇,引发特大洪水灾情。鸦雀河的水位迅速上升到3.36米,超过警戒水位1.36米。阜乡全镇参与救灾。牛角河闸门年久失修,大家担心中心河水冲破闸门,倒灌到村庄。中山市全力支援阜乡抗灾,把运输船只装沙包沉积闸口,以减小闸门水压,防止特大灾害恶化。陈大广,三十二岁的河长,他不顾个人安危,一个人跳入汹涌的泮河,扶住装着沙包的船只一起沉下水底。他不顾个人生命危险,不时没入旋转激荡的河水中,抓住装沙船只,逐一叠加沉放好……
梁老师用感动的声音读完,陈雷霆激动得快要哭了。
梁老师说:“陈雷霆同学,你爷爷是英雄。我们要向他学习,将单人农艇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和农艇在爷爷用生命去保护的河涌上自由地游弋,好吗?带动四五百个,甚至上千人,数千人爱上单人农艇。我复印了一份报纸,你拿回家去收藏。”
陈雷霆流下眼泪:“谢谢老师。难怪他给深圳人造艇不收钱,连成本费也不要。”
晚上,陈家客厅,一家人都在。陈雷霆拿出旧报纸复印件说:“爷爷是大英雄,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陈广大笑道:“你哪里找出一张废纸,还英雄。”
奶奶叹道:“二十八年前的陈年往事,你爷爷命大。搁在今天,你爸爸,叔叔们,照样会有许多人冲在一线,做同样的事。”
陈广大说:“我们是水乡人,水是生命之水,水养育了我们家。现在全镇环境变靓了,我忘不了童年时代的绿岸秀水。那是五十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做好晚饭,站在河边,等待妈妈载一船甘蔗,摇着双桨,于袅袅青烟中,唱着咸水歌返回家来。荡漾的歌声里,父亲划着单艇出现在母亲旁边,单艇里有鲜活的鱼仔、河虾和不知名的贝壳。我能不爱自己的家乡吗?”
陈雷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所以,爷爷你喜欢上了唱咸水歌的奶奶。”
陈奶奶笑道:“我不跟着你爷爷没好吃的。说起来,你爷爷以前不只是会造艇,单人农艇赛冠军也拿得最多。”
陈雷霆问:“我能夺得冠军吗?”
陈雷霆妈妈对着他说:“你爷爷、爸爸拿冠军是都不是难事。你呀,喜欢扒艇,和同学、艇友相处开心,比拿冠军重要!刘家俊也划得不错,我看他就当爱好。没有你们那么强的责任感。你爸爸,你的家,为单人农艇赛发展还让出了五十亩鱼塘租赁地给污染处理厂,那片鱼塘是你爸、你爷爷多年的心血。”
陈雷霆爸爸对着他说:“还是说说单人农艇吧。这次100名少年角逐。夺标绝非易事。比赛、夺标,并不是为了争第一,是为了我们的单人农艇发扬光大,为更多的人带去乐趣和健康,做最好的自己。你做到人艇合一,水艇交融,做最好的自己,才能光大项目。”
“记住了,就是要发扬光大自己和项目。我要做单人农艇的少年传承人!”陈雷霆说。
“是啊,我们传承什么?水是我们的生命,单人农艇是我们的精神。”爸爸望着远方说。陈雷霆听爸爸说完,就投入了紧张的训练。
艳阳高照,“‘深中同城,真水相依’单人农艇少年邀请大赛”在阜乡鸦雀河举行。一帮水乡妇女在清澈的河面摇着双桨,唱起悠扬的咸水歌。
这是一场水上运动的狂欢。陈雷霆和刘家俊等少年开辟出一幅无与伦比的美好水乡画卷。他们体会到了与真水相伴产生和传达的快乐。
经过激动人心的两个小时比赛之后,陈雷霆拿到了冠军。在主席台,陈雷霆作感言:“单人农艇一百多年历史了,是沙田水乡独特而悠久的文化。我不会忘记祖辈父辈水上飞艇的英勇和力量,奶奶唱的咸水歌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歌谣,我也珍惜深圳、中山的选手们之间的情感。让我们真心待水、敬水和爱水,深中携手,互相尊重、帮助和依靠,建设我们美好的生态家园。我妈妈教我这么说的,我也想这么说。”
热烈的掌声响起,咸水歌荡漾水乡,
暖风吹拂百花香,阜乡振兴美名扬,
心中梦想得实现,蓝天碧水伴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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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方嘉雯 二审 周振捷 三审 黄廉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