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发||故园中的童年(世间/散文)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李冬发 发布:2024-03-27

对于一个在外生活了几十年的游子,故园在我心中永远是一方净土,那里总散发着怡人的芬芳,如一瓮密封的醪糟,历久弥香。

我可以忘记所有,唯有故园,我不能忘记。此处是我呱呱坠地之地,继而牙牙学语、蹒跚学步。那时,总以为天幕是一块巨型的布,时而蓝色,时而灰色,偶尔也会变成粉红粉红的,如绸似缎,被我家的瓦檐顶撑起。每天,总有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麻雀,似在埋怨着天空的低矮,限制了它们一飞冲天的豪情。我也在担心着,生怕哪一天一不小心用一竹竿将其捅破,而导致“洪水淹天门”。有时,甚至突发奇想,有朝一日,央求父亲置一巨梯攀爬其上,去看看巨布的另一面是否住着神仙?孙大圣曾经大闹过的天宫又是什么模样?

门前有一条石级路,是用大小不一的石板铺就的,光溜溜的石面泛着天青色,留下村中祖祖辈辈们的足迹。我曾爬过,也跌倒过,是它引领着我一天天地长大,以至日后沿此走向远方。

曾经,在一个个难以入眠的黑夜,静听从我家院墙的壁缝里、角落里传来蟋蟀的鸣叫。

当然也有开心畅怀的时候,手捧一碗母亲煮的香辣可口的饭菜,或一碗滚烫的新米粥,坐在家门前的巷口,呼呼和风由远而来,予人无比清凉。听有见识的老人说,此风是从遥远的“女儿国”吹来的,有时吹得人晕乎乎的。

夏日,用荆条扑打一只只苍蝇往屋檐下一丢,顷刻间,成群结队的蚂蚁就似乎从天而降,前呼后拥,如一个个赶往战场的勇士。不一会就寻找到了目标,它们架着战利品涌往巢穴。对这种趣事,我总是乐此不疲。

每逢墟日的下午,静等父亲赶集归来,那箩筐里总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直到某一天,父母亲相继停止了呼吸。随着双亲的离去,那道让我魂牵梦萦的人间烟火味戛然而止,直至慢慢地淡忘。

这些给了我无数欢乐时光的建筑,随着它的建造者的永离,在一场骤雨中化作一堆堆残砖瓦砾。好想回到从前,母亲用荆条抽醒犹在睡梦中的我,那是因为白天我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好想换回母亲碗中那泛黄的锅巴,用山泉水就着泡咸豆角,吃起来津津有味。那时,总以为母亲爱吃那焦黄的鼎锅底饭焦,其实,香软的白米饭已被我们兄弟几人吃得颗粒不剩。

犹未忘记,每逢过年,早已娶妻生子的大哥二哥,领着侄子侄女,一大家子人团聚,那杯盘交错,酒肉飘香的场景,温馨融洽。而如今,当日一切的欢快,乐趣,被瓦砾碎砖所湮灭,独留下残垣断壁让人暗自神伤。

甲辰年浅春,贫居闹市的我再一次回到故乡,立于瓦砾乱堆的故园之处,昔日往事,立涌心头——春日的明月夜,那一闪一闪低飞的萤火虫;土坑里传来悠闲的蛙鸣;夏夜的繁星满天,牛郎织女星隔河相望;还有曾经在我家弄堂里筑巢的紫燕,在每一个春天飞回来的时候,见到废墟中的家园是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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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方嘉雯  二审 周振捷  三审 黄廉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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