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期待

广东是我的第二故乡，老家在湖南，虽不远，但每年回家的次数和时间都有限。

三年没有回家了。今年假期来临，我不想东奔西游，将生活必备品塞进小车，朝着老家的方向一路前行。最开心的是70岁的母亲，她想老家的欲望让她忘却了晕车，一路上与我谈及曾经的过往：苦难、委屈、辛酸几乎填满她的人生，即便曾经的生活过得艰难，也不曾退缩，用坚强的毅力撑起整个家。

心胸宽广的母亲为人善良、大方，不斤斤计较，与邻里相处和睦。不过，母亲偶尔也会与父亲争吵，焦点不在感情，而是认为父亲过分大度，不懂照顾自己，可父亲觉得在理，是一个爷们该做的。后来我们慢慢长大，家庭生活条件有所好转，争吵也越来越少。

这些年，母亲的记性已不如从前，忙在手里的事情经常转身就忘，拽在手中的东西，找了半天也记不起放在哪里。

回家当天，母亲特高兴，竟然忘记换下拖鞋，待到服务区休息时才发觉，大宝无奈地摇摇头说：奶奶，到老家后，看来只能让我爸再帮你买对新鞋子啰。

说起买新鞋，我想起儿时卖鸡蛋换鞋的事。母亲将卖鸡蛋的钱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看到鞋价后，几次将钱摸出来又塞进去，无奈我的“野蛮”要求，母亲才勉强答应。路过包子铺，母亲只买了一个包子塞在我手里，正当我开口问时，母亲说不饿，可那时，我无法解读母亲撒谎的眼神。

傍晚，阔别已久的故乡出现眼前。知了在枝头高唱欢迎曲，地面散发出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稻花香味四溢，房间里的热气迎面扑来，本想用水降温，无奈水库年久失修，蓄水功能差，加上连年旱灾，水资源匮乏，望着积满灰尘的桌面、凳子，不敢轻易用水清洗，生活用水受到影响。

望着昔日嬉戏的小溪，依稀记得流水潺潺，鱼儿水中欢畅的场景。但如今，清澈的溪水荡然无存，活蹦乱跳的鱼儿早无影踪，溪边杂草丛生，淤泥填平了鱼虾们的藏身之处，毫无生机的水面留下几只甲壳虫在打闹。

穿过儿时的记忆，哗哗的流水演奏出一首田间欢快曲，雨季来临，鱼、虾、泥鳅、黄鳝集体动员，趁甘霖尽享自然美，但它们忘却了此时快乐的背后暗藏杀机。

雨天，我深一脚浅一脚在田间来回奔跑，拿着渔具向着水坑猛扎进去，又快速拉出，运气好时可以抓住几条小鱼，但偶有不慎一脚踩空，迅速爬起来，看见兜里的小鱼还在，便若无其事地又奔赴下一个地方。

回到家，全身早已湿透，把兜里活蹦乱跳的鱼虾倒进脸盆，转身又准备离开，母亲拉住我的手说：注意安全。父亲瞄了一眼脸盆，啧啧地说不错，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那时我不知道人会溺水而亡，也不知道水里有“水怪”、水蛇，只想着可以多抓几条鱼，甚至妄想抓条大鱼，晚餐就能美美地来一顿。

正当我回味大鱼的鲜美时，小宝拉着我衣角说：爸爸，咱们去河里抓鱼好吗？望着几乎枯竭的水库，裂痕纵横，留下浑浊发绿的水，与儿时洗澡嬉戏时的场景有着天壤之别，我望着小宝无奈地摇摇了头。

奶奶去哪了？小宝又追问道。

你奶奶出去和别人聊天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想她了，我想要她抱抱。

那等奶奶回来后再说好吗？

小宝点点头，搬张小板凳坐在门口直到天黑。

母亲乐于交际，乐于助人，为人友善，邻里关系融洽，刚回来当天，亲朋好友送来瓜果、蔬菜、大米等，母亲觉得这样亏欠他人，即便长途疲劳，依然逐家逐户走访以表谢意。

待在家的几天，母亲与邻里互道长短，畅谈生活，说她在广东的所见所闻，听亲朋好友聊他们的喜怒哀乐，互倾彼此之间的心声，在她耳里，总能听到哪家的母牛下仔了，谁家的儿子又赚了很多钱，或许这就是母亲总盼望回家的理由之一吧。

时光如梭，稍纵即逝，转眼又得启程广东，期待下一次回家又将是一个无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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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韦多加 三审 岳才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