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丹||一生的鸿门宴(实力/评论)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作者:陈小丹 发布:2023-08-16

一生的鸿门宴
——电影《王的盛宴》观后

旋转与呼应

陆川导演的《王的盛宴》,是刘邦做的一个梦。梦的开始,梦的结束,他都用一种旋转的手法来拍摄。360度镜头的旋转,是梦境的幻象与真实的体感的呈现。眩晕的状态,在立体的影像中得以淋漓的挥发,这样的拍法,虽常见,却在这部影片中,是最体现人伦艺术的部分。

人生如梦,可谓之刘邦的一生。梦境旋转的漩涡,与三声“噩梦”的天旋地转,回荡于整个梦境的现实。结尾的刘邦,立于树林的环绕,结束了一生的梦,论不及那是好梦,还是噩梦,一种呼应的对称美。他本就只是一市井小民,能当上一代开国帝王,与梦无异。

除了前后的旋转拍摄手法的对应,这部影片的好几处精彩的拍摄呼应:圆形盾牌,鲜血的双手,秦宫瀑布,背影,天气。

圆形盾牌的首次出现,是紧接于旋转梦境的画面。旋转的漩涡是圆的,盾牌也是圆的,从视觉感官上先形成一处对应。再者,梦境的盾牌,是鸿门宴上的那块盾牌,从心灵触觉上,再次凸显噩梦的延续。

鲜血的双手,是萧何的手。刘邦的梦里,有萧何满手沾血捧来韩信的首级,现实里,也重复着梦中同样的画面。呼应的重叠,真实的显像。

秦宫的瀑布,共出现三次。瀑布位于秦宫必经通道,是通往秦朝大殿的辉煌。瀑布的壮观,直泻的欲望。传说秦宫的打开欲望的钥匙。第一次出现,是刘邦先入关中的初次。第二次出现,是项羽携部队占据,部队里有韩信。第三次出现,是吕雉替代刘邦处理韩信的时刻。瀑布呼应的拍摄,拍出所经之人权欲之窗的开启。

天气的变化,也是循环拍摄手法的一个元素。第一次的天气变化:晴天—大雨—阳光,是刘邦首次与项羽正面相对的时刻。这样一个天气变幻的运用,着重点在于刻画刘邦“龙之子”的身份。自古的王霸神人,多少都要与气象星盘沾点边。

第二次的天气变化:阳光—大雨,是韩信被邀至属于他自己的“鸿门宴”。这两场天气变化,陆导的拍摄点,不是放在刘邦,也非项羽,却对焦在韩信身上。明明是讲刘邦的神异之象,焦点却给了韩信,这是拍摄的高明,非用文学语言来表达的话,就是埋伏笔。

这样的伏笔,既表出刘邦的显线,又出了刘邦的隐线。显线是刘邦为“龙之子”的力证,隐线是韩信诚服刘邦的基点。第一场天气,韩信被刘邦的天神之说所臣服。第二场天气,韩信被刘邦的王者之命所屈服。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句经典的历史,陆导用两场萧何的背影完成演绎的拍摄。倒叙的场景拍摄,将“败也萧何”置于“成也萧何”之前拍摄。这样的拍法,让人的视觉与心灵的体验上,比正序拍摄来得更加震撼,体验感更为浓烈。韩信尾随着萧何,一样的红袍背影,一样的萧何,一样的面善,却是辱与荣,死与生的差别,一个轮回的距离。红了那至高无上的权,红了那汩汩而至的血。

人物与媒介

影片通过各种媒介,来展现时代的背景,人物的关系与特点。

那个延续战国时期特征的秦末汉初,英雄的崇尚是不可或缺。

何谓英雄?英雄必定是能够“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勇猛,是能够“七进七出,温酒斩华雄”的高超,是能够令人“膝行而至,莫敢仰视”的威吓。他们必定有昂长九尺的身形,荷尔蒙爆棚的肌肉,英俊帅气的脸庞,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削铁如泥的寒光兵器。

青铜剑也是那个时代英雄的体现。青铜剑指偏锋且锐利,直而不屈,中间更有一条横直的线,无一不诉说着英雄的硬气。

当然,更完美的话,最好还能拥有贵族的身份,与美丽的女人。

影片的英雄,是项羽无疑。吴彦祖饰演的项羽,的确满足观众对英雄的幻想。这显然是陆导精心挑选的媒介,角色的编排。刘邦与韩信,同样也是时代的英雄。但他们的英雄气息与项羽不同。他们是草莽英雄的邋遢,项羽是贵族英雄的干净。服饰与语言行为,将这两种英雄区别开来。但,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存在,是那个时代的英雄媒介。

刘烨演出刘邦的好色。打仗的生死攸关还不忘与临县的寡妇有了私生子,鸿门宴临门的他还躺在秦宫女人的床上,病榻上的他仍不忘对年轻貌美的戚夫人嬉戏。这也是这部史剧中微妙的感情细节,陆导几笔带过,隐秘着明显的效果。

吕雉与刘邦的感情细节变化,陆导用了甩镜头的方式,上一句吕雉露着狰狞的半个头盖骨,信誓旦旦会为刘邦养着刘肥,下一句就是甩镜头的闭门,沙尘漫天的战场。这是一场用视觉切换出心理变化的拍摄,变化的是吕雉的内心:顾全大局的隐忍。

另一个属于他们之间的感情线,同样是用一扇门隔开的场景。刚踏出门外的吕雉,大门关闭那刻,传出戚夫人的嗲语,与吕雉一条斜蔑的微微回首。

项羽与虞姬的情感碰撞,只有两个镜头。一个是项羽万众瞩目起义出场的簇拥,另一个是他被困垓下四面楚歌的悲壮。虞姬一次的笑,一次的哭,两个镜头的差距,是项羽的一生。

韩信与刘邦、项羽之间,同样有着感情细节。非男女之情,是主仆情谊。他们的媒介是动物、物品、光、音与动作。

韩信第一次见到刘邦,是在集市的嘈杂里。镜头出现了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的两条土狗。黑白两狗,暗示刘邦与韩信身份之卑微,一大一小,是君臣的衬托。

他再次见到刘邦,是在拜将台。利用强光的方式,将刘邦的笑脸虚化,那一刻的刘邦,对韩信来说,就是龙的儿子。

韩信与项羽的交集,是他恭谦地趴在地上,当起项羽上马的垫脚石。继而转身挖坑,埋下身上那套执戟郎的盔甲。这是对他与项羽之间关系与变化的交代。

秦宫的竹简,与回音,更是影片最重要的媒介。刘邦、项羽、项伯、张良、韩信、萧何… …他们各自的命运,都在于竹简如何书写。

影片中总共五次响起“噩梦”的回音。前三次在开局,后两次在中场。笔者的理解是,刘邦有两个噩梦,项羽与韩信。那为何还要有第三句的“噩梦”,或者,影片想表达的正是刘邦的一生都是噩梦相伴。此理解印证于结局树林深处刘邦的自我独白:“有人说,我的人生始于鸿门宴。其实,我的一生,都是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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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向才志  三审 黄廉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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