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喜||一张追逐理想的车票(夏至·考/散文)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作者: 孙德喜 发布:2023-07-13

录取通知书是一张离别票

近期,高考学子们会陆陆续续收到录取通知书。从高考分数线公布、填报完志愿、等待录取通知书、再到最后分别时刻的万千留恋,是每个手捧梦想的人在求学中的必经过程。录取通知书都会在你内心烙下不可磨灭的回忆,那是青春的标签,也是成长的印记,更是人生道路中蜕变的开端。

微信朋友圈里看到这样一段话:“亲爱的儿子,既然你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未来之路,也许鲜花满地,抑或荆棘密布。但是,只要一直坚持,勇往直前,不抛弃、不放弃,我敢肯定,一路走过去,你将会看到花开满径!孩子,放心去飞,勇敢去飞……”这是一位父亲给他即将上大学儿子的话,对于时过境迁的“过来人”,我看后数次泪奔。这段话虽然字数不多,却是父亲写了18年的信,情深爱长,句句锥心。

在欣喜和兴奋之余,你是否想过,这张盼望中的录取通知书,也是一张别离的票啊。对自己而言,它是十几年学海苦读的收获;对父母来说,意味着和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成为过去。它确定无疑地告诉你们,你们已经长大,将要离开这个共同的巢穴,飞向高远的天空。

龙应台在《目送》一文中写道:“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这人世间的很多爱,都以长相守永相聚不分离为目的。只有一种爱,送别于不断目送,成全于相互分离,那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

是的,当你们进入大学校园开始崭新的生活时,以后,回家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记忆里温馨的故乡,便只剩冬夏,再无春秋。父母会想念你们在家中的日子,会担心你们在外学习和生活情况,《诗经·召南·草虫》里写道:“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意思是说,久未见到心上人,心中忧愁不安宁。很多时候,人的忧心便是源于对某人某事的牵挂。

我读大学那些年,每到假期前,父母就迫不及待地盼着,掐着指头算日子。记得大二那年的国庆假期,我回家,父母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成一朵花。农家院里的石榴树硕果累累,我上树采摘,母亲站在斑驳的树影下说:“别全摘了,留几个在树上。”我问为啥?她说:“挂在树上,冬里看风景!”我不禁莞尔一笑,心想母亲还挺风趣呢。“再说,结了一树的果子,全摘光了,树也难过。”母亲不经意地又补了这么一句。我愣了一下,停下采摘的手,看着树下瘦小的她,竟一时无语。打眼望去,挂在枝头的果子,多像是树的孩子守在父母身边。

我的一位来自西北偏远山区的同学讲过他的故事,自恃聪明的他在那年高考中名落孙山,这对他无疑是致命一击。他伤心、悲愤、失望,关进小屋里昏睡,父母所能做的,就是每顿做好饭菜端到他的小屋。有天晚上,他的父亲来到他的房间,抽着烟坐了一会儿说:“你要么像棵草一样任人踩踏、自生自灭,要么就长成棵树的样子,我没有见过不经过风吹雨打就能长成参天的树。”这些话像一记重锤,敲在他麻木的灵魂上。就在那天晚上,他再次摊开课本开始复习,在日记里写下了五个带血的字:我要上大学。从此,他发奋努力,第二年,他如愿考上这所985大学。

他说,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那天,他的父亲母亲喜极而泣。他上学走的前几天晚上,父母把久已不聚的亲朋乡邻召集过来,开怀畅饮,祝福的话像酒菜一样丰盛。晚宴结束,亲朋乡邻们尽兴而归。他信步户外,忽然看到离家不远的菜地里亮光明灭。走近一看,原来是父母在那里长跪长揖……

成长的结果是分别,高兴的尽头是离愁。录取通知书也是别离的笙箫,它最后会化为一张车票、一张船票、一张飞机票……载着你们驶向远方。

所以,手捧录取通知书的学子们,好好看看那些熟悉的街道房舍,多陪陪自己的父亲母亲吧。因为不久之后,你将怀揣梦想,离别故乡,作别父母,去追梦属于自己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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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向才志 三审 岳才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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