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建雄||时间芬芳(话题/随笔)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作者:龙建雄 发布:2023-06-09

时间的证词

“时间走得很停匀,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这句话是梁实秋老先生所说,读来让我感慨颇多。

三年前,我在报纸发表文章《时间都到哪儿去了》,它至今依然被不同纸媒、官方新媒体转载或朗读,《读者》杂志更是把它选为2021年最后一期卷首语。这一切,似梦发生。在我看来,时间是“时间”的名词,你所做过的事,所经历过的经历,就成了时间的证词。

《时间都到哪儿去了》写的是我老朋友王辉十多年坚持记日记之事。没有料到,他的那份坚忍之心也影响着我,我如今也坚持写日记,没有落下过一天。2021年11月1日,我响应爱人建议记录“每天最开心三件事”,截至今年“五一”节刚好一年半,足足18个月,5号宋体A4标准纸共计103页、107643个字。翻阅电子文档,你会欣喜地发现,那一件件过往小事竟然再次栩栩如生显现在你脑海中,你去了一直想去的餐厅,你无所事事刷手机刷到手发麻,你和老友忘乎所以把自己喝多了,哪天你和女儿在回二中路途上说了多么有趣的话……看着每天就那么轻松随意记下来的三五行字,现在读起来仍然倍感亲切,温暖如初。我惊讶自己能写下“用文字记录下来的时间才有生命力”这般有感染力,能够引起读者共鸣的文字。

有一段时间,我很羡慕那些每天可以在报刊发表文章的作家,直到有一天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到目前为止,我所有的写作都与自己有关,一篇篇文字的冲动来源于想起来的某一件往事,前不久和女儿讨论过的某一个话题,因读书灵感而触发到的某一种顿悟,等等。写作时间全部是下班之后或节假日在家,有时也会在公交地铁上用手机备忘录写,哪一段时间草稿写得多,修改打磨比较勤,自然就会发表得多,反之不然。这让我明白,要努力,也要接受个人在写作时间上的力所不及,执着是一种美德,也是一种能力,但过分执着于事无益,带来痛苦不如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带着这样一种心境,更多是疑惑,我对自己偶像苏东坡进行了一番“研究”与学习。苏东坡从20岁左右开始创作,到66岁去世,四十多年的时间里留下2700多首诗歌,300多首词,4200多篇文章。那时,古人没有电脑,也没有钢笔,用的是毛笔;古时候没有空调,也没有电灯、风扇,夏天炎热,冬天寒冷。从苏东坡个人来说,他一生三次被贬流放,相当于现在一个人一生三次破产,中间还夹带着牢狱之灾,虽然每一回都背井离乡,但他依然深入民众一线调查研究,给朝廷提出真知灼见;他朋友众多,尽管酒量一般,但工作应酬之外,喜欢热情招待四方宾朋,常常醉到找不到回家的路……可就是这样一个忙得要死,累得要命,混得有点背的人,竟然写了那么多文字,而且他还要绘画写书法、教儿子带孙子。于是我想,苏东坡先生一定是一个精明的时间管理大师,对时间掌握,对灵感迸发有着敏锐的操控能力,是一个实打实、特别自律的“狠人”。

苏东坡留下许多信手拈来的小短文,许多不经意间记下来的一段文字,或者表达出的一种心情,不仅治愈了此刻那时的自己,也治愈着后来读这些文字的我。某一天,苏东坡又把自己给弄丢了,不知醉在黄州的谁家,他那点小酒量总是不服输,醉了又醉,幸好三更半夜还记得要回家,可雪堂的门没有敲开,于是他写下名篇《临江仙•夜饮东坡醒复醉》:“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我对这首词的下片特别钟爱。对于经受了一场严重迫害的苏东坡来说,此时能在黄州筑得雪堂谪所,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没有被痛苦压倒,而是以一种超人的旷达,一种不以世事萦怀的恬静淡泊接受所有不期而遇。

假如,我们一致认同苏东坡有写日记的良好习惯,那么,要是他没有勤快地及时记录彼时彼刻的灵感,估计我们后人也只能读到别人撰写的苏东坡“野史”罢了。

岁月无语,文字有意。不快,不慢,这世间唯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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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向才志 三审 岳才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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