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之曹植

初识曹植，还是我黄口小儿之时，源自他名冠天下的《七步诗》。再识曹植，已是豆蔻年华，来源于TVB的电视剧场《洛神》。《洛神》中的曹植，一袭华衣似锦，浓淡相宜的剑眉下，蕴含一双似潺潺春水的狭长眼眸，似青黛色远山般笔挺的悬胆鼻，薄薄双唇微微勾起的嘴角，温润得如沐春风。电视剧并非正史，我却自此恋上那个时空——

▲《铜雀台赋》竹简 （配图/ 吴炜桓）

铜雀台赋
魏晋·曹植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
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占位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近日，恰逢喜好书法的吴炜桓赠予他以竹简亲笔所书《铜雀台赋》，欣喜之余，打开细品，滋味涌上心头。再一次，让我被曹植的赋作所感动。一直若有所思逡巡在独属于曹植的阴影里，忽而壮志豪情满怀憧憬，忽而万箭穿心柔情百转，忽而理直气壮睥睨四方，忽而因记忆中某种无法直视的细节引发微量感伤。

《铜雀台赋》临世那日，宏伟大殿中，宾客满座。曹植将其一气呵成，全场震撼。才情华丽满溢，思绪缥缈如风，何等风光无限。沉醉曹植辞赋，格高云头，美得令人心疼。信手拈来一阕词，足以催漫天烟火盛开，催漫山茶靡谢尽。

毫无疑问，曹植以这首赋，赢得了曹操的心，赢得了天下人的膜拜，亦为自己赢得了世子之机，赢得了所有的荣耀与机会，亦招来万千嫉恨，才有了之后的《七步诗》。

曹植与生俱来的才情，与他的单纯、天真有着莫大的关系。流淌着如甘露纯净血液的心，成就了他的天赋。他信手拈来的《铜雀台赋》，前半部分华丽壮阔，将铜雀台的景致用笔墨倾情挥洒；后半部分激昂称颂，将曹家的丰功伟业抒发得淋漓尽致。何等少年豪情，满怀壮志？其中“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此言一出，狠狠地撩拨了其父曹操的心弦。孰知曹操生平素爱自比周文王，这句辞赋点出了当今天下，杰出之士纷纷跟随曹家，就在此铜雀台大殿之上，皆为谋臣猛将。“飞熊”正是周文王身边第一谋臣姜子牙的名号，连“飞熊”都入梦助力，不正是暗示曹操乃文王之贤能，方可谋得如姜子牙般的贤臣来辅佐？怎能不叫曹操欣喜若狂，发出“有子若此，夫复何求”的感叹呢。

东晋著名诗人谢灵运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谢灵运是山水诗人的首位开创者，对于曹植的评价，却是自己只得才一分，曹植独占八分，其他人士各占一分。即便谢灵运只是谦逊之言，亦可想而知，曹植的才情到底有多高，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至于《七步诗》内容版本，后世流传各说纷纭。版本虽多，最后两句却无论哪个版本，都如出一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历史的现场已无从考究，《世说新语》的记录，亦有所指当年争夺世子，父亲曹操偏袒，曹植锋芒太露，早已让后来称帝的兄长曹丕愤恨不已，才促成《七步诗》问世这个果。七步成诗，以“兄弟”入题，诗中却不可呈现“兄弟”二字，如此刁钻的考题，后世也有人质疑，曹植是真神人？从他一蹴而就的《铜雀台赋》，已是最好的说明。

《铜雀台赋》是因，《七步诗》则是果。每每读之，灵魂与我，双双落魄，面面相觑；每每读之，重复着一回回毫无防备的精神崩溃，狼狈如因果，歧路相逢；每每读之，从内里啃噬意念及肉身，无法抗拒。

论人间才情，曹植可谓绝世。纵观公子词风，清新隽秀，哀感顽艳，他所作之辞赋，非但于魏晋时期闻名遐迩，于整个中国文学史上，亦绽放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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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韦多加 三审 黄廉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