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我给赖在被窝的女儿说:“我们小时候过年很好玩的。”
或许是那个年代物资的缺乏,或许是那个年代人情味道的浓厚,或许是大雪纷飞的小山村实在没有太多的节目。总之,大人们积攒了一年的辛苦和劳累,就会在春节的觥筹交错中浓浓地释放出来,积攒了一年的喜悦和丰收,也要在红红的春联和噼啪鞭炮声中满满地溢洒出来。
最高兴的当然还是小朋友们,穿着新衣服,兜着满满的糖果和喜悦在院子里和马路上疯跑,跟着大一点的哥哥姐姐一排排房子挨家挨户地拜年,直到叔叔阿姨给的糖果及油果子实在装不下了才肯回家。
啊,这浸满了幸福和喜悦的新年。
过年,鞭炮自然是少不了的。在年前,爸爸就会骑车带我们到县城的综合商场买鞭炮,有100响的小鞭,有能飞起来再炸响的“二踢脚”,还有“呲——”的一声飞上天的“月旅行”,能拿在手里放的一个个火球喷出来的“彩珠筒”,再贵一点的就是那种大的放在地下放的“万花筒”,能喷出红的、绿的、黄的和金色的火花来,有的甚至能窜得老高再炸出大大的金花来,让围着看的邻居及叔叔阿姨,前排、后排的一大帮小朋友眼里都冒出兴奋的火来。
那个时候,春节简直就是小朋友一个美食的节日。爸爸妈妈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你想不到的是,年三十晚可是爸爸亲自下厨,或是因为南方人的缘故吧,我们家的年三十晚是会吃米饭的。爸爸妈妈商量好要做16个菜,然后趁着爸爸高兴的时候,我还能拿本讲菜谱的书,从书里选我自己喜欢的一个菜让他来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快过年了,邻居珠玛妈妈会来帮我们炸油果子。炸油果简直是个神奇的过程,先是白白的面粉,羼上水、油或者加上点糖,那么一拉一拉扯成长长的面条,一圈圈地卷在手上,左一兜右一兜地下到油锅里,白白的面条周围就冒着金黄的泡泡慢慢地散开来,再用手左绕右绕慢慢地放下去……还有那种香甜可口的小面豆,用个小面团在干净的梳子上一搓,就成了卷着美丽波纹小甜油果。还有简单点手指形状的,上面撒着白糖粒,那就是我最喜欢吃的“江米条”。
大人忙着炸油果的时候是最好的时光,小孩可以借着试吃这里吃几个那里吃几个。这些平时都没有的东西,就这样摆在自家的桌子上,让小朋友们随便吃,大人绝不干涉。可以想象,对当时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什么零食的我们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和满足。
压岁钱也是小孩子最盼望的事情。年初一的时候,爸爸妈妈会用红纸包了五角、一元的钱给我们。有的时候,表哥们来了,就会问我们四兄妹谁的考试成绩最好,然后成绩最好的那个会多给上两角。最高兴是邻居的武向东哥哥来了。他拿出一沓红包让我们抽,有两角的,最多的居然有一元。他一边让我们抽一边在那倒腾红包的顺序,逗我们玩。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并不懂花钱的意义,要知道我们这个小村庄里,除了一个公家的门市部外,再没地方买东西了。到了后来,爸爸妈妈过年也会给上一张10元的“大团结”了,他们并不会说给我存在银行将来长大当学费用之类的话,而是让我自己保管着。我小心地把“大团结”捋得平平展展,小心地放在我的集邮簿里,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生怕不见了。在我记忆中,我的压岁钱一分也没自己花过,爸爸说家里要买缝纫机或者自行车的时候,我便都自告奋勇拿出来了。
拜年,也是新年的乐事。爸爸在银行工作,晚上要去银行值班。一大早,妈妈就会叫醒我们,等爸爸回到家的时候,一定要给爸爸拜年,然后就是下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大家一块吃。吃饱了,小朋友们就各自找自己的节目了。当时,我们住的是那种排屋。我会先去给邻居的大娘拜年,还有长凤的爸妈,还有邻居的叔叔阿姨。再之后,就跟着大点的孩子沿着排屋一间一间地拜过去,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其实地方很小,叔叔阿姨们都认识我们,我们不认识他们而已)就只管敲门,有叔叔阿姨出来,就说一句“过年过得好吗”,叔叔阿姨就会抓上几个糖果或者一把油果子给我们。如果这家是小朋友出来,我们就会拉上他们一起去下一家拜年。这样我们的队伍就越来越大了,越来越热闹了,一路上扔着小鞭,嘻嘻哈哈地到处去拜年了。
新年还是同学互相串门的大好时光。大一点的同学会请同班的同学和老师去家里吃饭(我读的是子弟学校,同学的年龄相差也挺大)。这个时候,张老师就会带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席上老师就会介绍,这个同学今年总分第一名,这个第二名,然后请吃饭的家长们就会诚恳地要同学们多帮助自己的孩子,要老师严加管教自己的孩子。家长们都很尊敬老师,即使条件不好的家庭也会把这餐饭菜做好,条件好的甚至会专门宰羊来请老师吃饭。家里住得较远的,老师和同学们还要住在主人家里的。这种请吃饭可是发自内心,老师和同学要是不去,家长会生气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当时,我很羡慕这些能请老师和同学吃饭的同学,也老想请一次让自己在同学里感觉很有面子。可惜,爸爸只请过我的老师来家里吃饭,而且是很随便的那种,却从来没请过我的同学。
新疆的过年,大雪纷飞,伴着到处不断的“噼、啪”的鞭炮声,伴着屋檐上垂着的粗大晶莹的冰挂。前屋后的一帮孩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在冰天雪地里坐爬犁,在“大下坡”往下滑冰,偷偷地去河坝吃结了冰的冰豆豆,和马军同学去给野兔子下套,去红玲家吃她家的“揪片子”,去任娟家吃烤土豆片,和长凤他们挖个雪洞躲在里面捉迷藏,在家门口支个脸盆扣麻雀。
此时,女儿还是赖在床上,一边揉着迷糊的眼,一边问我:“老爸,你们那个时候过年,还有哪些好玩的啊?”
多着呢,那些充满了美丽回忆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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