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帘幽梦：绿萝

年后回到东莞，迎接我的是满阳台上的枯枝残叶，就连年前已抽芽的雪柳也彻底成了一堆枯枝。唯一还在努力活着的就只剩书架上那盆水培绿萝了，它仍然郁葱，绿油油地帮我维持着一个家的生机。

喜欢绿萝，大约是从喜欢它的名字开始。有着薄薄的，朦朦胧胧的美，总会让人不由想到半披着透明绿纱的少女，唯美，凄美，不施半点粉末的清纯和娇嫩。

培植的绿萝性子温顺，不管水培还是土培，长成什么样子都能人为去塑造，或悬垂，或向上，或绕圆柱盘旋成长。 之前我在浴室养过一盆土培绿萝，有着强大的向下力量，它的叶茎悬垂，有点像吊兰，没几个月就在架子上垂下了一帘绿色的幽梦。每次洗澡，透过氤氲水汽，看着水珠顺着叶片慢慢滴落……那刻，所有来自白日里的浮躁都得到无声的安抚。 

绿萝喜阴，像一个内敛的女子喜于安静和独处，很难适应阳光底下的喧嚣。只可惜，有次我出远门，家人不熟绿萝习性，搬到阳台，活活给太阳晒死了。我尝试过搬回浴室，重新给它水分，但，还是无力回天。 也许喜阴和孤独都是与生俱来的吧，不是所有的物事都适宜晾晒于太阳底下。 

 水培的绿萝相对坚韧，顺着瓶口一直向上生长，只要瓶子里还有水，只要还在一室之内，它都能守住独处的清欢，独自郁葱，独自舒展。

每次给绿萝换水，我都习惯清洗一遍叶子：水拧到最小，流动着，轻轻清刷着叶片上的灰尘。这时，窗外的阳光也挤落下来，湿漉漉的叶片越发透亮，叶脉清晰可见，洗着洗着，仿佛置身于一片辽阔的大自然里，自己的内心也随着流水和阳光，绿盈盈起来。 

绿萝虽喜阴，但并不代表它的柔弱。在一次徒步穿越原始森林时，我就遇到过它。野生的绿萝叶片肥厚，颜色墨绿，长势狂野，在高低不平的湿地长出了一大片起伏的绿色波浪，宛若脱缰的野马。生存在大自然里的绿萝少了花盆的束缚，却多了几分自生自灭的艰难。植物也有植物的命运，有一些让喜爱的人带回家，自此，有人料理着阳光和水分。有一些继续在暗无天日的森林里对抗着巨大的寂静和生存法规，默默地枯与荣。 

我无法去设想绿萝的快乐是来源于大自然里顺从内心的生长，还是在温室里努力长成他人喜欢的样子。无论如何，我们心里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那一帘幽梦—绿萝，野生的，或温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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