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五月的晒坝(实力/散文)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发布:2022-05-06

五月的晒坝

五月的风带着麦香在村庄四处飘荡。

方方幺爸在晒坝里拼起两根高脚条凳,条凳上五花大绑一块石板。方方幺爸双手抱了麦秸秆的一头,他的双臂在空中抡出一个大圆后,“啪——”麦穗重重地撞击在石板上。麦秸秆如同正在艰难分娩的母亲,每一声沉痛的呐喊,都是在挣命。麦秸秆的喊痛和初生的麦子的啼哭,以及根明大伯浑身的力量和方方幺爸飞溅的汗水都砸在晒坝上。晒坝默默承受着这一切,晒坝知道这就是自己被庄户人家夯实土基,被水泥抹平地面的终极意义。

晒坝在连枷一次一次有力地撞击中幸福地笑了。方方幺爸和幺妈站在晒坝中间。两把连枷高高举起,又重重拍下,“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唱山歌,这边唱来那边和!”只是歌谣里夫唱妇随的爱情,连枷代替方方幺爸和幺妈把婚礼上唱不出嘴的情歌补上。晒坝享受这种幸福的撞击,晒坝挺起胸膛,她用被五月的太阳晒得滚烫的身体迎接连枷有力的撞击。

麦粒是连枷与晒坝的孩子。晒坝在敞开火热的怀抱迎接连枷后,又把温暖的胸膛留给孩子。火热的晒坝要用温暖的胸膛把孩子们稚嫩的身体熨烫坚实。

晒坝把生命的元气都给了麦子,麦子的身躯温起来,热起来,烫起来。整个晒坝的上空,有看不见的水汽在升腾。麦子变干了,晒坝变潮了。麦子吸走了晒坝太多的元气,幺妈把麦子一厢一厢扫成垄,她为晒坝腾出空间让晒坝直接接受五月太阳的光和热。不需要太久,晒坝又有了元气,又可以把火热给予每一个孩子了。

五月的烈日下,平躺在晒坝怀抱中的麦子粒粒金黄,他们终于在晒坝温暖的怀抱中,把自己淬炼成了精灵。

晒坝看着粒粒麦子在风麦(谷)机里水一样地流淌进洗干净的大口袋时,晒坝已是蓬头垢面一身麦灰。一场及时的雨下下来,晒坝上空弥漫起麦灰有些呛人的气息。雨听见晒坝和自己一起哭了。晒坝的哭声低低的。雨知道,那是辛酸的哭泣,那是欢愉的哭泣。

作者简介:宋扬,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有文刊《人民日报》《中国校园文学》《散文》《青海湖》《延河》《辽河》《四川文学》《青年作家》《骏马》《金山》《翠苑》《火花》《剑南文学》《作家天地》《散文诗世界》《湛江文学》《连云港文学》《凉山文学》《贡嘎山》等,出版散文集《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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