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远又近的乌桕树 

婆婆的窗前，老长着一棵模样很像桂花树的树，它从未散发过桂花香气，还让房间的光线变得暗淡了。

我说，不如锯了它当柴烧了。

（注：图文无关）

婆婆说，砍不得呢，那是你外公种下的树，土话喊木蜡树，书上写作乌桕树。

再说吧，炎夏它枝叶繁茂，叶片光滑到毛毛虫也粘不上，几好遮阴；酷冬它仍然枝叶繁茂，叶片硕厚硬朗，几好挡风；而风和日丽的春秋时季，它会顺着风里的暖阳，映透出我房间墙壁斑斓的光色，不正是如今城里人难得一见的绿化美景吗。

婆婆接叙着。这棵比她大了几十岁的乌桕树，收藏了她满脑子的童欢记忆。

那时候村还不是城，房墙与土地同为泥色。每到大年三十那天，外公就从这棵乌桕树上割下一根枝丫，插入大门前的空地。虽然外公家的光景一年年如旧，但他执着的美好祈愿，直到他先于这棵树离去才终结。也没有终结，这不，外公把祈愿传承给了婆婆，婆婆又转叙给了我听。

我时常对我的孩子们忆说我的童年。

在我的故乡，乌桕树也喻为吉祥树。

每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奶奶在黄昏前割下几把乌桕树枝，领着我们一群孙辈，在先祖坟墓前、在厨房屋沿边、在自家田土角，燃起一堆稻草火来烧乌桕枝叶，鞭炮声刚落，乌桕叶又烧得噼里啪啦炸响，奶奶教我们一齐大声连喊：“龙灯（不知是不是“隆冬”）蚂蚁上天去啦！”当时沉浸在热闹的嬉戏氛围，忘了问奶奶这句话的真实寓意，现在想到要问她，她躺在了先祖的墓堆里久睡不醒，不再回应。

我只得以自己多年的阅识，来阐释当时欢呼的那句“隆冬蚂蚁上天啦”。田土边寒冷的冬天走了，迎接春耕生产，害虫冻死了，庄稼定会丰收。丰收了，厨房的灶台有米下锅有菜煮，有饭吃能吃饭，代表着一家人的健康勤劳，拥有这样的好日子，最该感恩先祖的抚养教育。人，切不可忘了自己的来处。

奶奶曾用桕树枝压着我认字写字，我厌字，顽跳着要爬树上房。她一时心急，在找不到柳条子的前提下，就地取材，折了门前的桕树枝吓过我，打在衣服上噼里啪啦响，那响声起到了跟鞭炮一样的震慑作用，我认了字识了理：放鞭炮，有时是欢送有时是喜迎，有时是相聚有时是告别。

故乡农村至今还保留着正月十五烧乌桕叶的习俗。虽与湘南的大年三十门前插桕树的习俗略有不同，但人类对未来美好的寄望，却是一致的。

乌桕树，忽远又忽近，在眼前，又在心上。

〖投稿邮箱：2469239598@qq.com，1600字以内。请一投一稿，并注明文体和真实姓名、联系方式及银行账户全称、户名、账号等。“写手”栏内的作品可报名参加当期季度赛，获奖者分别给予一、二、三等奖及入围奖奖金；当月阅读量排名前10的给予100元/篇（作者有多篇阅读量排名入前10的，只取其一）；主编每月推荐5篇给予100元/篇奖励。〗

◆中山日报社媒介拓展中心
◆图/新华网
◆编辑：徐向东
◆二审：向才志
◆三审：黄廉捷
◆素材来源：中山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