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平 ‖回味蚕豆(讲述/散文)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发布:2021-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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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蚕豆

湘南人习惯把麦豌子(荷兰豆)称作豌豆,而我家乡称作豌豆的豆,书上写作"蚕豆。"

 (图文无关)

刚学隶书巜曹全碑》起笔写"一",老师说隶的横画特点"蚕头燕尾",结体扁圆。教我笔尖绕弯使其圆润如蚕虫的脑袋,我想起那毛绒滚胖的软体动物就心慌手抖,转念默神"蚕头",不正似我家乡那圆扁蚕豆吗?吃货果然两句不离食之本行。

古人智慧吊诡,总喜欢留下一些今人想不透彻的难题:到底是先有沧海桑田里"桑蚕",还是先有蚕豆?

我懒得写麻烦的繁体隶了,停歇下来想家乡的蚕豆。

你说的那珍珠粒子一般的牵藤麦豌子,肯定不能和蚕豆扯挂上钩。

我的口境是慈悲而豁达的。尽管不认同你的说法,但我不争辩不反驳;我尊重你的言论,但我不随波逐流误导他人。

蚕豆是我童年直到现在仍然爱嗜的零食小品。它嫩时粉软囫囵吞肚饱腹,老时硬脆有嚼头有余甜。

燕子来时,蚕豆从锹缝的泥土中冒尖,在田野在路丛在堤坡在平房乡村教室的窗外,处处可见它对生的绿团扇叶,我们连茎摘下近蔸的壮硕叶,绳子串在一起扎紧,当毽子踢,不会踢得脚踝疼,只是外婆在洗我的白布面胶底鞋时,把我当神一样敬示:"小祖宗啦,你选干净的路走啰,再莫要蹿到荊棘丛了哦!"

蚕豆紫黑色小花开完,一果果胀鼓豆在教室外召唤,蚕豆地三面被老师栽了荆棘篱围住,我们爬窗户进出,剥了一地蚕豆壳。

老师在讲台桌上敲着教鞭噼啪响:"吃了蚕豆的,站讲台来!"同学们一个个互睨着站上去,讲台拥挤不堪。老师夸奖我们都是梁山好汉,每人手掌上赏一教鞭,疼得缩了手。

几年后读了鲁迅,听他笔下的孔乙己说"窃不能算偷",读书人窃几本书看不能算偷,那么贪吃的小孩偷老师几颗蚕豆,也不能算"窃"。所以鲁迅自己在看《社戏》那晚,忽然饿了,他没有制止陪从在路边偷摘蚕豆,给他这个小少爷坐在船上吃。据说鲁迅长大后爱吃硬食,炸花生米之类的……

我是自小就爱吃硬食,尤爱吃老蚕豆,当然,那时也没有多余的坚果供我选择。外婆担心我的牙口不好,想着法子改变老蚕豆的硬度,泡松后剥皮炖酸菜、浸软后连皮剪开炸兰花豆,炒好的蚕豆扔进玻璃瓶的开水里,带去幼儿园当午间茶喝。

夏天汛季大人们忙不赢,上不了学却爱乱跑的小孩子,通常会送到渔场代销店旁的空泥砖房里关水,由队长的妹妹带着我们,上午坐板凳,中午睡板凳,下午再继续坐板凳,太阳下山大人收工才接回家。

我最讨厌中午睡板凳,趁着队长的妹妹眯了眼,飞速溜达到泥墙根扯来狗尾草,挠那些板凳上的小耳朵,艳子挠起来后,她想出一个骚主意:坐她旁边的群,常常穿着裤子尿,身上老有尿骚味,不如把瓶子里的蚕豆茶水倒她裤档里?我俩一起扶着瓶子倒,真的这么干了,茶水从板凳上悄声滴到泥地一摊……群前段时间还在笑着骂我和艳子:两个化生子。(方言短命鬼意思)庆幸的是,她嫁了个懂营养调理的医生老公,婚后群尿床的毛病好了。

也许是童年快乐的记忆驱使,我现在还是很爱吃炒蚕豆,可惜湘南这边少有。

去年暑假回去,母亲特意给我留了一包做种的蚕豆,用几层塑料袋包严实装进我的行李箱,到家打开一看,里面爬满黑虫(叫鸡子),蚕豆咬得尽是窟窿,几多遗憾,几多惆怅,几多不舍地扔进垃圾桶。

如果你去了我的家乡,请你千万别告诉我母亲,说蚕豆咬烂了,就说我吃到了脆崩崩的炒香蚕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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