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的雨

前面是黑压压一片，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天花板上的吊灯折射出强光，非常刺眼，让人不敢打瞌睡。

外面的天空愁云密布，一阵狂风过后，大颗大颗的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这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雨声有点大，似乎盖住了主持人的声音。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稍稍提高了声调。

散落一地的树叶残枝，与泛起黑乎乎的泥土粘在一起。贵如油的春雨，也许来得不是时候，竟让人有点焦灼不安。窗外那排斑竹“呼啦、呼啦”地作响，曾经摇曳多姿的身躯，如今却垂头丧气地迎合着雨，漫不经心地倾听雨的唠叨。远处的山恋如烟似雾，袅袅绕绕的雾障困住了山体，出窍的灵魂在周边游荡。

以前隔着玻璃窗看着雨总是很享受的，脑海总浮现出“雨打芭蕉、竹林听雨、梧桐夜雨”的字眼，还有那“留得残荷听雨声”景致也是极美的。但此时此景，丝毫感受不到以往对雨天的极度热爱。那持续的滴答声竟让人陷入迷糊的状态，已分不清是雨声还是自己的心跳音了。

朦朦胧胧中，只看到主席台上那人的嘴巴不停地开开合合，好多噪音不断灌进耳廓，眼前冒着星星点点，梦幻一般，胸口犹如有大石压着，异常沉闷。

“这季度公司的业绩下降20%，你们的奖金都泡汤了！大家的精气神都去哪了？”突然看到那豆芽般的数字满场乱飞，摇摇晃晃、歪歪扭扭，又似那错乱的雨，飘啊飘啊，充满了整个会议室。

所有的人面部表情都有点麻木、僵硬，眼睛空洞无神、紧紧地盯着主持人。也许大家心里是十分慌乱的，但都极力地掩饰着。

每个人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盼望已久的春天来了，不在遥远的天边，不在山水的人间，不在盛放的花蕊，而在人心。

那错乱的雨，狠狠地敲打着窗，似要把人敲醒，台上那声嘶力竭的主持人肯定也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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