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在群里留言,他们一家还在路上。我带着一诺先去踩点。景是上周预先选好的,现在过去再找找角度,看看周围有没有荫凉地儿。
担水坑村村头有两棵古香樟树。虬枝交错,态势皆备,细小的叶片密集地聚拢在一起,自带野趣和画面感。孩子们既容易落笔,也可以很直观地理解线条之间的穿插关系,以及疏密对比。
“知了,知了——”路过小溪时,忽闻蝉儿的招呼声。
“啊——知了。”一诺小声说了句。扭头转向小树,眼神在枝叶间左右跳跃。
南北方气候不同、植被不同,老鼠长得不一样,蝉也长得不一样。南方的鼠个头大,龇牙咧嘴的,像诗经里的硕鼠,令人心生恐惧。相比,从小令人厌恶的北方鼠,倒好似有了宠物鼠、小白鼠的可爱。蝉却与鼠相反。南方蝉叫蟪蛄,蝉蜕没有小拇指肚大。个头细小,叫声也没有北方大蝉的豪迈底气。一诺来中山不到一年,应该还没见过南方的蝉。
我和她一起寻找,想指给她看。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蝉的影子。只看见一只黑身黑翅、白色斑点的“虫儿”,拽着树干,瞅着我们。样子很像椿树上常见的“花大姐”。我以为是斑蛾科的什么虫子,也没在意。
四月天,五桂山的桐花开得如蓝天上白云似的。我曾在田心公园里,看到过那些樱花大小的桐花,沿着溪水走走停停,或于几块顽石间汇聚,不肯舍弃春天。引得路人驻足、小儿嬉戏,亦舍不得离开。
等孩子们画完画,我们收拾好画具,便进山看桐花了。
飞早在山里绕了两座山头,他返回来接我们。看见我们走过来,他悄声叫停。指着我们的脚下,说不要吓走了他的蝉。我们低头才发现,不远处的山路中间,一根筷子大小的矮细枝,爬着一只“白斑蛾”,正是我和一诺找蝉时所见过的“虫儿”。
我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是他说的蝉呢?和我记忆中南方的小个蝉也太不一样呀。
戏水、拍照、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摸山坑螺。害怕天晚,便随他一起去找那棵树。南方四季常青,一到春天,树叶便一边生,一边落。头上是新绿,脚下是枯黄。枯黄中混合着许多白斑蛾翅膀。
飞说前面有一棵树,上面不知道为什么爬满了蝉,可以去看看。那棵树就在路旁,我们却来来回回走了两趟未找到。
天色渐暗,山谷在树后像打了光的远景。没时间了,我们放弃了寻找,开始返回。
行不远,便见一棵“枯树”从身旁暗黑色的树影里钻出来。再细看,胳膊粗细的树身,从头到脚爬满了“白斑蛾”。“是不是这棵树?”我不禁问道。
“就是这棵树,谁来数一数,上面到底有多少只蝉?”飞对孩子们大声说道。
孩子们叽叽喳喳,自是没人真数。这棵光秃秃的树竟不见一片叶子。
我在树枝上发现了一只蝉蜕和几只“白斑蛾”。蹑手蹑脚挪过去,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回家后,导入电脑里打开,放大细看。才看清楚它的头身,真与小时候见过的蝉长得一模一样。便确定它真是蝉了。又在网上查了一下,知道它是蝉的一种,叫斑蝉。
不仅感慨,大拇指般大小的虫儿,鸣叫声却如无数的箭头一样,到处钻,盖过了几里地。这么个小虫儿,蝉鸣肌能每秒伸缩约上万次吗?不敢置信。
编辑 方嘉雯 二审 周振捷 三审 黄廉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