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9月，生鱼塘头统货价最高达到29元/公斤，最近下跌到12元/公斤上下，生鱼价格跌破成本线，全行业处于亏损状态。刚刚获得“中国生鱼之乡”称号的中山三角镇，迎来了又一个“鱼周期”难题，经历2年多时间繁荣后，生鱼价格半年里经历了“由夏入冬”。

与生鱼养殖类似的还有草鱼、加州鲈等养殖品种，多地传出养殖企业和养殖户亏损出货的信息，行内人士坐不住了。

塘头聚

3月14日至16日，本报记者深入“中国生鱼之乡”中山市三角镇调研，寻访养殖户、加工企业、鱼苗大户、饲料企业等，走到中山开拓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意外地陆续碰到了华中农业大学水产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张家波，佛山市顺德区丰华饲料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冯桂榕，江苏黄氏水产有限公司董事长黄建航，中山市三角镇东边水产养殖专业合作社总经理黄锦来，三角镇最早一批成功孵化杂交生鱼苗种的霍华方，一条水产养殖产业链几乎在塘头聚齐了，开拓生态农业总经理罗强成为话题引领者，大家带来的行业信息，绘出了生鱼养殖行业图谱。

华中农业大学水产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张家波（右二）、佛山市顺德区丰华饲料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冯桂榕（左二）到中山开拓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调研，中山市三角镇东边水产养殖专业合作社总经理黄锦来（左一）、开拓生态农业总经理罗强（右一）陪同。 记者 明剑 摄

>>黄锦来说——

当地不少生鱼养殖户近期以不到12元/公斤的统货价卖鱼，而养殖成本约15元/公斤，卖一公斤鱼亏损两到三块钱。一些养殖户去年下半年生鱼价高企时持观望态度，错过了卖鱼的绝佳时间，现在新鱼和老鱼叠加形成“堰塞湖”，不得不亏损卖鱼避免鱼病等风险。

中山市三角镇东边水产养殖专业合作社总经理黄锦来。 记者 明剑 摄

>>冯桂榕带来的饲料行业信息是——

自己厂2022年产销饲料1.8万吨，比2021年的1.2万吨增长50%。他估计，生鱼饲料行业去年销售量增长3成上下。

生鱼饲料销售量与生鱼苗销售量惊人一致，霍华方说——

受生鱼行情持续向好因素影响，当地生鱼养殖面积去年增长3成左右，种苗行业销售量涨幅相当，且种苗价格坚挺，鱼花（俗称“黑芝麻”）一度超过1元/尾，最高涨幅翻倍。

三角镇一家生鱼养殖企业里，工作人员在巡塘检查。 记者 明剑 摄

作为“中国生鱼之乡”，中山市三角镇孵化了全国60%杂交生鱼苗，现有生鱼养殖面积约933公顷，年生产商品生鱼9万多吨，产值超14亿元，加上苗种孵化、鱼苗培育、流通和加工，整个产业链产值超17亿元。而三角镇所在的中山市，生鱼养殖面积达到2173公顷，是一个典型的富民产业。

局中局

这轮“生鱼周期”终于走到了谷底，等待行业触底反弹，只是，周期低谷对业界是一场煎熬，三天话题焦点是，“周期魔咒”如何形成？

>>罗强说——

小而散的粗放式养殖模式和经营理念，导致养殖户产生“追涨杀跌”的非理性行为，价格好时一味扩大规模，盲目投资，部分制造业资本转投水产养殖业，走进越涨越投怪圈，最终导致产能过剩，价格应声下跌。

开拓生态农业总经理罗强。 记者 明剑 摄

分析认为，前期生鱼价格上涨与市场需求增加有关。一方面，因疫情导致国外水产品进口量大幅减少，市场对国内水产品需求大幅增加；另一方面，这两年预制菜产业和食品加工业发展，增加了对水产品的需求。

黄锦来说：“产能过剩加上养殖户担心价格继续下跌，出现恐慌性抛售，导致市场供应远远大于需求，行业陷入低迷。”

3月14日，中山开拓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罗强（左一）、华中农业大学水产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张家波（左二）、中山市三角镇东边水产养殖专业合作社总经理黄锦来（左三）、佛山市顺德区丰华饲料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冯桂榕（右三）、三角镇最早一批成功孵化杂交生鱼苗种的霍华方（右二）在一起座谈。 记者 明剑 摄

面对生鱼、草鱼、加州鲈等
养殖品种“鱼周期”难题，
业界并不悲观，
认为一轮周期结束，
往往意味着新一轮周期即将开始，
嗅觉灵敏者已经开始布局新周期。

3月15日上午，黄建航专门从黄氏水产位于江门台山的养殖基地赶到中山，与业界交流后，马不停蹄赶到广州南沙，当晚又回到罗强的公司继续交流。他说，计划将公司总部迁到珠三角。

“我们公司研究了所有‘行业死法’，水产行业缺少标准化和流程化，是目前水产养殖行业遇到的根本性问题，所以出现涨跌周期并不奇怪。”黄建航从2009年进入南美白对虾养殖行业，近几年在珠三角、广西等地探索“小棚虾”养殖模式，实践证明，技术和利润稳定。他的客户中，就有去年意识到生鱼业潜在风险转而养虾的中山养殖户。

>>黄建航说——

水产业的“行业死法”包括天气、种苗、饲料、动物保护、停电、技术执行等多种因素，目前，行业都是针对产业链某个点制定标准，行业标准处于碎片化状态，没有系统性标准，难以实现全流程标准化，所以控制风险的能力较弱。“比如行业太看重技术或者产量等，缺乏整体思维，导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江苏黄氏水产有限公司董事长黄建航。 记者 明剑 摄

解铃人

在国家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大背景下，水产养殖业部分品种能否摆脱“赚一年、亏一年、平一年”的周期魔咒？三天的塘头交流中，带来的信息令人欣慰，不少人多年摸索，为水产养殖行业找到了一条打破周期“魔咒”的出路。

专程过来看望学生的张家波，带领团队长期行走于养殖场，主要研究方向是渔业资源与环境，从事鱼类养护、鱼类栖息地修复、湿地保护、水污染治理等。华中农业大学有很多本科、硕士甚至博士毕业生在珠三角从事水产养殖，罗强和冯桂榕都是他的学生。他说，广东气候、水资源和敢于创新的理念都非常适合水产业发展，产业链配套也非常完善，“养鱼先养水，提高水产品品质。”张家波说，绿色养殖是行业必须走的路，罗强和黄锦来摸索成功的循环水生态种养系统是有前瞻性的。

华中农业大学水产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张家波。 记者 明剑 摄

罗强的循环水生态种养系统经过了14年探索，申请了国家专利。通过四级处理池，基地实现了绿色无抗养殖闭环，并把水稻作为循环系统的一部分，实现了养殖尾水零排放。

中山开拓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养殖车间。 记者 明剑 摄

罗强有点欣慰，最近开拓水产与“叮咚买菜”平台签订了订单农业购销合同，公司养殖的鲫鱼、生鱼、罗非鱼将进入其平台销售。“其实这些大的生鲜平台不是货源太多，而是很缺优质货源，不少水产品送到后检测不合格遭退货，现在平台催着我们供货。”罗强说，由于坚持绿色无抗养殖，产品的品质得到了认可，公司养殖的鱼不用装水和充氧，运到“叮咚买菜”东莞货仓依然活蹦乱跳。

中山开拓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养殖的生鱼。 记者 明剑 摄

>>他说——

订单农业能保证一定的溢价空间，并且价格在一定时期稳定，不受市场波动影响。目前合作才刚开始，未来订单达到一定数量后，开拓水产将联动农户，通过保底价收购帮农户托底，减少因市场周期性变动带来的影响。

>>张家波认为——

“小棚虾”在行业标准化养殖方面的探索也是有益的，希望能进一步探索出成熟可复制的模式，向其他养殖品种推广，为水产养殖高质量发展提供路径。

中山开拓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工人正在捕捞养殖的生鱼。 记者 明剑 摄

记者出入开拓生态公司的三天时间里，不断迎来行业大咖，听到的行业声音，透着智慧和情怀，正在为乡村振兴奏响《春天的故事》。

编辑 陈彦 二审 朱晖  三审 向才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