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启 | 黄苗子:真趣洋溢 余音长扬
栏目:书香中山 来源: 中山日报启迪工作室 发布:2023-11-24

他是当代知名的书法家、漫画家、美术评论家、美术史论家、作家,他的部分作品被禁止出境,但是他却说自己是个“货郎担”,什么都装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是票友。他的“朋友圈”几乎集齐了漫画界、电影界、文学界、绘画界的大拿,郁达夫、邵洵美、夏衍、聂绀弩 、叶浅予、启功、吴祖光、王世襄、杨宪益、丁聪、黄永玉……但是他自己却说:我只是中学毕业,没有什么学历,都是靠长辈、朋友的帮助,才有了一些学问。如果他还活着,今年刚好是他110周岁。

黄苗子,当代知名的书法家、漫画家、美术评论家、作家。

『盛友如云 香山猫仔初露峥嵘』

黄祖耀是他的本名,他的祖籍在中山市西区长洲,出生于中山石岐仁厚里,他在《青灯琐忆》中回忆,仁厚里老屋的天井不大,但我对这个天井特别有好感,下雨时可以光脚丫下水放纸船,左邻家有一棵老龙眼树,结果时正好垂过这天井墙头,小孩们瞧大人不在,用竹竿猛打几下,甜厚多汁的龙眼,就可以大快朵颐。

黄苗子出生于中山石岐仁厚里。
在石岐仁厚里,厚重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家是香山书香门第,祖父黄绍昌,是清末举人。父亲黄冷观,香港报馆供职,同盟会会员。少年求学之时,他向报刊投画稿,画家黄般若劝道:你的小名“猫仔”,把两个偏旁去掉,“苗子”不是现成的笔名吗?就这样,苗子一名伴随终身,也像极了身材矮小、但温厚乐天的他。

16岁时,在香港读初中的黄苗子漫画《魔》入选香港学生画展,被《上海漫画》刊物采用,他的偶像叶浅予先生给黄苗子亲笔回信,这让苗子深受鼓舞。在上海,黄苗子一步步成长。而真正让黄苗子在艺术界崭露头角的是他在《小说》半月刊创立了《作家漫像》栏目,通过对鲁迅、老舍、冰心和徐志摩等文学大师们的漫像创作而得名。他的漫画笔触言简意赅,精准地抓住了人物形象特征,他还为每位画家题写了文章。他写鲁迅:一个通红的老头,毛胡子永远是这样浓,大褂子永远是这样旧,走在路上你最多只当他是个测字先生,可是他的文章锐利尖刻,却是天下所有武器所不及。

黄苗子对鲁迅、老舍等作家的漫像创作。

当黄苗子向郁达夫的侄女郁风求婚时,以革命者自居的郁风却觉得难以抉择,因为黄苗子这时依然在国民党政府任职。为此黄苗子请夏衍帮忙。夏衍说服了她,从而促成了黄苗子、郁风的“国共合作”。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黄苗子经常辗转广州、香港和重庆多地,并协助当地艺术家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他和郁风结成“夫妻档”,在艺术文学领域,用特殊的身份为抗战尽绵薄之力。

黄苗子与妻子郁风的合影。

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李可染、廖冰兄、丁聪、启功、黄永玉、黄胄、韩美林等人,都是黄苗子在美术界的好友。他说: “从二十岁到上海开始,我就得到很多朋友对我的启发、教育,所以我觉得要谈艺术,首先朋友的影响是不可忽略的。”黄苗子的很多收藏,也都来自朋友的赠予。

黄苗子(左四)与朋友的合影。

『性如母鹿 百岁顽主余音长扬』

新中国成立后,黄苗子和家人定居北京,在特殊的历史时代,文人墨客遭遇到了重创。在“反右”运动中,他先被派到北大荒伐木。1967年,曾在国民政府任职的黄苗子被认为是“国民党特务”,他和妻子被送进监狱,一关就是7年。在狱中,他读马克思、列宁的著作,没有纸笔,他在脑中“写”诗、临摹书法,甚至研究起监狱里的臭虫,乐观地撑过了难捱的岁月。

1975年重获自由后的他,从漫画转向书法,并像个学生一样向沈尹默、张正宇等书法名家请教,笔耕不辍,以画入书,以青铜器铭文和大篆风格独树一帜,收放自如,在花甲之年,迎来了自己的艺术之春。不仅如此,他还开启了古典艺术的研究,《美术欣赏》《吴道子事辑》《古美术杂记》《画家徐悲鸿》等一大批专著出版。

黄苗子作品以青铜器铭文和大篆风格独树一帜。
黄苗子的书法作品收放自如。

青年时的黄永玉经常向人借书,有些藏书丰富的人不乐意借给他,黄苗子从没有拒绝,甚至主动地推荐奇书给他。黄苗子对黄永玉说:“我的书库就是你的书库,要什么借什么,要什么给什么。”黄苗子珍藏的很多速读书卡片,也不吝借给黄永玉,一借就是三月半年,任抄任用。黄永玉至今都敬佩不已:“和苗子兄的交往真是珍贵难忘,他对人都是那么从容温润,他是一道清流绝响。“

2009年,一篇文章让缠绵于病榻的黄苗子,站在风口浪尖。对此,黄苗子始终沉默。他写了一首小诗:“唧唧复唧唧,老头在休息,偶闻风雨声,何须去叹息。”

黄苗子的忘年交黄永玉先生在《清流绝响》一文中说,苗子兄性格如“母鹿”,对学问、对过日子,对人都是那么从容温润,所以能活到100岁,对世界,他不计较。

确实,他没有计较,在去世前,他就与夫人郁风商量好,把家里的收藏包括他们自己的作品全部捐赠社会,或者捐赠给博物馆;或者拍卖,用拍卖所得创立黄苗子郁风慈善基金会,如今这个基金会仍然在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黄苗子的书法集。

2012年,百岁老人黄苗子悄然离世,诚如他在遗嘱中所希冀的那样,他走得很“痛快”——没有任何追悼活动,不留骨灰,不设灵堂,不挂遗像。今年是黄苗子先生诞辰110周年,《“香山文脉”丛书·黄苗子卷》也完成了编纂出版,这套书籍特别精选编录了黄苗子20世纪二三十年代和90代后的经典作品,从这套书籍中,或许能一窥这位老先生哈哈大笑走完一生。交“二流”的朋友、书自如的文字,过淡然的生活,他和那个时代的许多艺术家一样,在风云变幻的时空中,宠辱不惊、自得其乐,努力寻找内心的安宁与自我的价值,虽不恣意耀眼,却也如风拂过,余音长扬。

《“香山文脉”丛书·黄苗子卷》出版。

他曾经接受采访时说,如果人生还有愿望,他最想做的三件事:一、讨个和我一样身高的老婆;二、不再做写字画画的事情;第三、我的名字叫苗子,下辈子我想做个猫仔。

【文案/主持】冷启迪

【摄影/剪辑】孙俊军

【封面设计】蔡文强


见习编辑  甘颖       二审  孙俊军        三审  查九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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