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髻山下
有人说,生命的美在于遇见。旅途中,我们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人,也会邂逅无数的美景。或许某一人会让你停下匆忙的脚步,或许某一地会让你有终老此地的想法。神湾,在我心中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喜欢热闹的人估计不会选择神湾,因为人少;喜欢时尚的人也不会留恋神湾,因为这里朴实。我喜欢神湾让我自在,我喜欢神湾独有的烟火味。
来吧,让我们去逛逛这片神奇的土地吧,可以去山上俯视菠萝的海;可以去出海口观白鹭看渔民出海,还可以在不很喧嚣的市场享用一餐美味,总之你可以在任何想要停留的地方铺放时间。
丫髻山上菠萝人
很久以前神湾还没菠萝,自菠萝在神湾安家以后,丫髻山便因菠萝出了名,菠萝便成了丫髻山的灵魂,一群菠萝人,便有了自己的生计。
因经常带外地来的朋友去体验割菠萝吃菠萝的瘾,所以认识了陈叔。初识陈叔时,他四十来岁,黝黑,健壮,健谈。跟他一起采摘菠萝已有数十次,许许多多有关菠萝的知识都是从他那儿得来。
他说,自他记事起,生活里全是菠萝,菠萝给他们家带来数不清的好:翻盖了大房子,买起了小汽车,供两个孩子读到大学毕业。
去年,我与深圳来的同学一起爬丫髻山,照例要去陈叔的菠萝园。陈叔年纪大了,精神还是很好,上山我们要小跑才能跟上他,一路上,他用夹着白话的广普跟我的同学们聊天。
他说,孩子们出生在新时代,工作的门路多,不愿挨苦种菠萝,却会帮老爸张罗上网卖菠萝,自从学会网络销售后,自己种的菠萝再也不愁卖了,现在已经卖到了全国各地了。随行的同学都赞陈叔有前瞻性,兴致一起,他便乐呵呵的介绍起神湾菠萝来,育苗,种植,采摘……不知不觉便到了丫髻山上陈叔的菠萝园。
“不是我吹牛,我的菠萝绝对好吃”他说,“外地客户都识货,说神湾菠萝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菠萝。”
“能不好吃吗?”不善言谈只默默做事的陈嫂答了一句。戴着帽子穿着长衣长裤的她站在菠萝丛里,拿着一把刀正在割菠萝,五十几岁的她干活的麻利程度不亚于小伙子,她顺手割下一个大菠萝说:“大家先尝一下,试试看好不好吃。”她换了一把刀,开始表演削菠萝,只几下便削掉外皮,香味便散了开来。几个同学惊呆了:“削菠萝这么容易?我咋半天都搞不定?”陈嫂手没停,嘴也没停:“我削了几十年,已经是专业人士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菠萝削成小条,分到每个人手上,“好香!好吃!”
“我们一年到头,都守在菠萝山上,精心侍弄这片菠萝,两年才长出一颗,我们还少打药,天然无激素,当然好吃啦。”陈嫂种了多年菠萝,菠萝理论也是一套一套的。
“光勤劳还不行,你得有丫髻山啊!有人把菠萝移到板芙去种,味道都不一样了,这都是丫髻山给我们的福利。”陈叔赶紧补充一句。
来自深圳的同学已久不事农耕,欲展身手,我递给他们一把刀,让他们去试试,他们走进地垄,面对满园菠萝却无从下手……
“快看!”一同学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里有菠萝梯田呢!”我笑了笑,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阳光下郁郁葱葱的果园,不远处的村庄安详的卧在丫髻山的怀抱;近看,一层层的菠萝梯田,虽然没有掀起波浪,却也蔚为壮观!游客不少,劳作的也不少,穿梭其中,增添无限的活力。
不久,陈叔陈嫂便割够了我们需要的菠萝,我催促同学快点下山,不然追不上他们。果然,我们还没走到半山腰,他俩一人扛一袋菠萝健步如飞超过了我们。
“不容易啊!”同学感叹。
“可是他们很满足很快乐!”我告诉他们,这个小镇的人活得热气腾腾,平凡而又充实。他们跟全天下的劳动人民一样,所有的时光里充满汗水和劳累,但每一天都饱含着生存的质感。
年龄渐增的我,已经学会对平凡而认真活着的人深怀敬意,他们默默地活出生命的价值。
西江河畔打鱼忙
站在丫髻山顶,可以将神湾一览无余。在磨刀河的另一边,有两粒珍珠似的小岛,其中一粒珍珠就是竹排岛。江水像母亲一样孕育了这个村庄,像母亲般疼爱着守护着她,使得竹排美丽得不可方物。
竹排地理位置特殊,不远处便是珠海,近处高速公路穿河而过,现代化的都市与慢节奏的乡居生活在此融合,河面上,你可以看到游轮穿梭,也可以看到一条条舢板上的打鱼人。
早些年,竹排大部分还以打鱼养禾虫为主业,闲时才去做做短工,生活得十分悠闲。
炎热的夏天,走在竹排静静的街道上,整个水泥路面热气腾腾,感觉脚底都要燃烧起来了。下午三时,阳光依旧猛烈,不想待在空调房里的都聚集在村头的小卖部或者榕树下,他们在下棋,闲聊,用这样的方式来对抗热浪。
但还有一种方式对抗炎热,不,不是对抗而是与炎热和谐相处,那就是——
此刻,打鱼人回来了。打鱼是件辛苦的活儿,竹排村年轻人打鱼的已经不多,现在都是一些中老年人在坚守,凌晨时分便要打着探照灯出海,下午时分才回来。夏天黄鱼特别多,每一网撒下去都有收获,打鱼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收获的机会。
听到马达声响,朋友说:“带你去看看。”我随她来到屋后的河涌码头,只见一条艇仔即将靠岸,朋友的父母吴伯夫妻俩毫无困意,跟我们热情打着招呼:“今天鱼多呀,这一趟值得!”两位老人眉开眼笑,朋友笑着说:“他们闲不住的,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打了一辈子鱼,黄鱼季节不出海觉都睡不着……”。
我们几个帮忙把鱼桶渔网抬上岸,此时,一艘艘的小船陆陆续续满载回家了。
吴伯夫妻都年近七十,但身板挺直,说话声音洪亮,一上岸,趁我们几个还在帮忙的空隙,吴伯拿起水烟抽了起来,我没有半点打鱼的经验,只在电视里见过,猛然看到网里那么多鱼着实惊喜。“等会有人来收,我们帮忙把鱼拿下来,”朋友显然也是熟门熟路,“此刻你走在竹排街上,到处都是鱼腥味,呆会我的婶婶和堂嫂们闻到味道就会过来,我们村的人很纯朴,大家都是这样。”说话间,屋外便来了几个人,说是来帮忙的,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们几个在屋外的阴凉地方忙着,像我这样的说是帮忙,其实纯属是帮倒忙,他们熟练的把鱼从渔网上摘下来,银白色的渔网,银白色的鱼,在阳光下的阴影里特别耀眼,我们一边忙碌一边聊天,(大部分时间是回答我这样的打鱼小白),时不时传出一阵笑声。吴伯吸了一袋烟后也加入了忙碌的行业,我乘机问了他怎样才知道哪儿鱼多,哪天鱼多。吴伯说:“这你可问对人了,我打鱼五十年了,附近河里海里都无比熟悉。打鱼要看季节,要看潮涨潮落,每天都有鱼打,但不是每天都能满载而归。”我看着他满是风霜的脸,一道道刀刻般的皱纹,或许每一道皱纹里都深藏着经验吧。
忙了没多久,村里更热闹了,原来是鱼贩子上门了。我走出院子,呼吸着飘在这条渔村上空满是鱼腥味的空气,也许是院落里飘出的快乐笑声感染了我,我不禁嘴角上扬,生活其实哪有那么复杂,幸福也并非遥不可及,像竹排村的一代代人依靠着长年累月积下的经验,在母亲河的馈赠下生活得简单而满足。
夜里的风味人间
生活的味道藏在细碎而平凡的日子里。湿润闷热的南粤夏天夜晚,最能拨动人心弦的非烟火味十足的大排档莫属。
夜市摊一溜排开,摊主们热情的招揽顾客。只见点点灯光下,一位位大厨麻利地操持着锅铲,用一道道美味温饱着市民的心,也烫平了白天紧张的心。
人间烟火,最暖人心,少了烟火气,人生旅途便少了许多滋味。当你看到这一排排大排档里牛肉串,羊肉串,烤生蚝滋滋冒着热气;当你闻到爆炒猪肚,东北酱骨架,麻辣小龙虾刺激着你的味蕾,你肯定觉得人生就是这滋味。
在这里,粤菜馆随处可见,全国各地的美食也不少,喜欢吃啥全凭个人喜好,细心寻找一定会有惊喜。夏夜,大排档生意极好,摆放稍显拥挤的桌椅,略微有点脏的地面丝毫不影响食客的心情,因为某些味道直达五星酒店的档次。
我也去大排档,只因为挡不住美食的诱惑。
神湾潮汕菜馆不多,其一家特别地道,我经常去。
坐下,便有开胃小吃,这家准备得特别用心。记得第一次吃生蟹膏,先用筷子蘸一下,试着放入嘴,一股鲜美便停留舌尖。我觉得潮汕菜的灵魂非砂锅粥莫属。忙碌的厨娘,一直守着那些数量不少的砂锅,但她一点都不忙乱,你看她待粥面浮起一层胶脂时,加入海鲜,姜丝,大火再煮至翻滚……
当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的粥端上来,那饱满的蟹钳,黄油的蟹膏,软壳的虾……简直活色生香,没有过多的烹调,却好吃得舌头快要掉下来。一碗粥,于客人可以充饥、疗胃,于老板却是一个证明:这是潮汕人在异乡奋斗的踪迹,他们把家乡的传统带至异乡,用自己的手艺诠释着美食和生存的意义。
不少来广东打拼的人都忘不了家乡的味道,我也是如此。某些菜特别适合大众口味,比如田螺,大排档则是嘬田螺最佳场所。
大暑过后,田螺便多了起来,这看似简单的湖中小鲜,一经巧手烹饪后,即化腐朽为神奇。简陋的烹饪场地,则是厨师大展身手的舞台,先在油锅中加入甜酱、辣椒孜然等调味料后,片刻不停的煸炒,待香味爆出再放入田螺,此时坐在桌旁等食的客人便会听到锅铲锅子与田螺碰撞的声音,便会闻到不断浓烈的香味,起初还有少许的泥腥味,后来就只有香味鲜味,传开,胃口迫不及待的被撩起来了。
嘬田螺是一种闲情逸致,三五朋友边吃边聊,惬意至极,夹起田螺一吸,Q弹的螺肉带着微咸微辣的汁水,将口腔充满,将食欲填满。
还有一些人在露天的排挡里推杯换盏,言谈甚是爽朗,一天的辛劳在此刻应该已经烟消云散了,滋滋的嘬螺声响,咕噜咕噜冒泡的砂锅粥……勾连出一个真实的烟火人间。
不到神湾,怎知菠萝美味?不来神湾怎知美景怡人?不接触神湾人,又怎知他们普通的外表下藏着努力生活的心?他们像许许多多努力活着的国人一样,做着力所能及的事,触摸到简单的快乐和幸福。如果你工作累了,请来神湾走走看看,或许还在丫髻山顶看到灿烂的日出,或许也能欣赏漫天的繁星,这里都是真实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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