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圳故事
在深圳三年了,工作稳定了,心却忘不了刚回来深圳的第一站——牛湖。我在那里清贫地度过了第十八个花季,学会了独立,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也是在那里步入了社会的第一站。虽然平淡,但是在我心里是最真实浪漫无瑕,也是那里给了我太多的梦想,太多的牵挂。
刚来牛湖,同姑姑住在合租的203房间。我的到来,却把姑父挤到床下的过道上。我会时不时地把刚来牛湖的不幸与思念、想家的心情告诉爸妈和男朋友。
在203房间我认识了来自四川的他。中等个子,穿一件天蓝色的中山服,衣兜里插着一只钢笔,看起来很普通,却很随和,又乐于助人。他除了按时给他的弟弟与弟媳做饭外,会每天写一篇诗文,从不间断。这个时候我就在他身边织着毛衣,是我男朋友的。为了我能够进厂,他在湖北的弟媳妇那里想办法让我进厂。除了在牛湖买菜,我们也会去观澜镇买菜。我回来迟了,他会帮我烧好饭菜。为了节约几个钱,我学习自行车,他会全力以赴扶车。到店老板娘那里看电视,他会帮我占个位置,要么让位给我,当然也会给其他人让位子。有时我吹笛子,他会小声哼哼地为我伴奏。我把男朋友与他一起放到情感的天平秤称,这件事情在我心里,男朋友和他都不知道。结果,熟悉的男朋友却陌生起来,他萍水相逢,却十分亲近,就这样渐渐的他成为了我的影子。
一天,我打开从重庆老家带来的烟熏肉,用刀刚刚破开薄膜,很多白色的肉蛆掉落一地,吓得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边后退,一边嘴里不停地喊妈呀!妈呀!妈呀!手里的刀也掉在厨房的地板上了。他从客厅里跑进来,一个劲问:“怎么了?怎么了?伤着手没有?让我看看你的手!”将我的手和全身仔细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伤着才捡起地板上的菜刀。看到地板上乱爬的肉蛆,他将我轻轻的推出厨房,并让我好好坐着不动。厨房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和洗菜声。我像一蹲呆着的木偶,没有了思维。姑姑姑父下班回来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夸我今天的饭菜很香,很入味。这时我才回过神来傻傻的一笑,心里明白,这顿饭菜是他帮我下厨做的。
人们都说到过北京才知道官的大小 ,到过深圳才知道钱的多少。深圳观澜牛湖村,村里人都成为了老板。牛湖,观澜,竹村,龙华,石岩,龙岗等等,所到之处厂房密布,机器轰鸣,让刚来的人们眼花缭乱。来的人多了,公司和小作坊便开始在招聘信息上做起了文章,招聘上头天明明白白写的是应聘新工人,等人们半夜三更的跑去站队半天了,也没有多少人被招聘进去 ,被招聘进去的都是和门卫熟识的人的亲戚朋友。我们这些外来人根本连招聘主管面都没有见过,就不用说填表面试了。一时间,竹村,龙华,福田,龙岗,石岩,观澜 ,牛湖……,留下我们歪歪斜斜的影子。
印象最深刻的是紧挨牛湖金子路的一个手套厂招工。那家公司太牛了!听很多人一边说一边伸出大拇指。公司的工人双休,买五险一金,住豪华单间,还带卫生间。公司里有操场、球场、娱乐场、影剧院。我们几乎是一夜没睡,提前去应聘窗口站队,哪晓得还有比我们去得更早的人,已经排成了两列长长的队伍。人们很执着,都期待能够进这个公司上班,谁都不敢去上厕所,拍丢掉了站队应聘的位置。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应聘窗口开始传出应聘表格,都是门卫传进传出,快晌午了也没有轮到我们,我被挤得快喘不上来气了,一不留神就被挤出了应聘队列倒在地上。他也顾不得站队应聘了 ,手忙脚乱地为我拍背,一边拍背一边着急地问:“怎么样啊?严重不?受得了吗?”我觉得深圳晌午的太阳太刺眼了。
那时候我最羡慕深圳,心里也增添了对应聘主管的恨。也许正是这些羡慕与恨悄悄地改变着我。
以前我一见到蛆虫就吓得大声尖叫,甚至是连连后退。为了他,我的胆量也大起来,不再害怕那蠕动的肉蛆。你不信,我拿针穿了自己的耳,是偷空对着镜子穿的,怕他瞧见。他知道后用酒给我洗耳消毒,满口心疼,满口责备,担心耳会发炎。尽管耳有点痛,可是心里高兴啊!过来了两三天,我便从牛湖菜市场上买回一副耳环,其实很便宜,两三块钱一副,对照镜子试戴。他看到了急忙过来帮我戴上。看他那七手八脚的样儿,我很想笑。看样子,他还没有给人家戴过耳环。这耳环上戴着的是我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
记得去牛湖红润纸厂应聘时,他一个劲地推我上前,害怕被其她女孩抢了我的工作似的。说实话,想要一份工作是我期盼已久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原因,我却不想进了。在他的硬推之下,我去填写了应聘表格,但是下午没有去上班。他在一旁连声叹惜,说我白白丢失了一次上班的机会。他哪里知道我的心事啊!我却毫不在乎,一连几天我们都很少说话。表哥过来接我去龙岗进厂,他跑前跑后为我搬东西,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多情的牛湖。
来龙岗不久,便打电话去牛湖,他音讯全无。我像丢了魂似的不振。不知是天可怜,还是我的真情感动到了上帝,小妹从家里寄来了他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刚好是外公的生日,我请了假跑出去打了个电话给他。电话通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全让他说了!他成了主角,我成了听众,成了他的羔羊。男朋友来电话要求我回重庆完婚 ,我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却给他写了封长长的迟到的问候信。这时是2003年春节。
他来信了。我迫不及待地一口气读完。天哪,他说他想我。我想写回信又怕写不好,特地请了表嫂给我当军师,给他回了信。从此,龙岗的邮筒里装着的不再是我的信,而是我的心。他那普普通通的文字,粘满磁力,字字句句打动我的心。相思插上翅膀/带着我努力飞翔/赶汽车穿火车/飞向观澜/瞧那情人节火把/点燃我的心房/燃红心啊/燃亮心房/快救救火吧/莫烧坏那翅膀《救火》;发誓/将你忘却/却常常于梦里相约/岁月匆匆过去/季节带来了变化/才发现/总抹不掉/心中对你的思念《思念》。信写不完,打电话,电话说不完,又写信,信与电话反复交替着,一直到2004年春节,他的心,我的心更近了,心与心重叠起来。
2004年春节刚过,我收到了几本杂志,那上面刊发着他写给我的诗,我读着诗,醉了,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写信告诉他,我想当一名小作者,他回信鼓励说我一定能行。他在信末说他要来观澜,我悄悄地辞掉了龙岗的工作,来到观澜上班,等等,盼着他的到来。
我的心在观澜和牛湖梦魂萦绕,在观澜的梦便多了,思念愈来愈浓了,深了。你离观澜,离牛湖还有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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