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史炎||路过龙湖古寨(实力/散文)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 作者:余史炎 发布:2022-09-23

路过龙湖古寨

未来龙湖之前,我只是听说过龙湖古寨。来了龙湖之后,我更多的是路过龙湖古寨。 

我来龙湖工作已经有十年了,古寨坐在韩江边也是过了属于她自己的十年。从年龄上看,她又老了十岁,而我尚年轻。每天上下班,我都必须从古寨北门前经过。她就像母亲倚着长堤,望着江水,等待着游子归来。然而,我总是从她身旁匆忙走过,从不因为她的而刻意驻足。毕竟,古寨已经活了一千年了,一千年对于人类历史,算不上漫长,可是对于个人而言,她多少有些过于厚重。我总想把古寨当成心爱的书本一样,捧在手里细细品读,却苦于自己的浅薄。

偶尔,我必须强调,我不喜欢故意去,哪怕古寨离我是那么的近。只有当朋友、师长来到龙湖,我为了尽一下“地主之谊”,才带他们到寨里去扫一扫岁月沉淀下来的尘埃。

来这里的人,一般是从北门进去的。进了北门,人便站在了直街上。这是寨里最长,也是最宽的内街,石板铺成的路面不是很平坦,可当你踏上去的时候,内心总会感到异常的平静。直街不是完完全全的直,它有些弯,像是一条巨龙在舞动。放眼望去,一座座府第、祠堂、民居、店铺站在直街两旁,古朴得像一部沧桑的历史,屋檐上还有些柔软的绿在诉说着它们的坚韧。最有趣的是,当你面对着它们刚要怀念的时候,街上突然有人骑着自行车仄仄歪歪迎面而来,伴随着车子颠簸的声响,你会想起这是熟悉且慢了下来的过去。

我们见到的街很多,而像直街这样能重现过去情景和声响的不多。沿直街走了一小段,有一座祠堂,门肚很宽,极为张扬,显得很是体面,确实有些与众不同。我不是建筑专家,也不懂艺术,我只是曾经听过它的故事。

祠堂门匾上写着“椒实蕃枝”,出自《诗经》中的“椒聊之实,蕃衍盈开”,寓儿孙满堂之意。然而,这是哪一宗,哪一族的祠堂,可就不清楚了,因为它没有门上没写。当然这是从前,现在不同了,门墙上有块小木牌写着“婆祠”,是在明确地告诉我们,这是女人的祠堂。

女人祠堂当然不是龙湖古寨独有的,但要注意的是“阿婆”的祠堂,就不多见了。

记得小时候,老家有一个 叫“婆生” 节日,有些人会去拜“阿婆”,有些人不用。我曾问我大伯,“为什么我们不拜阿婆?”他有点不高兴。我也不想去多说,婆祠其实是一个儿子为自己的母亲建的祠堂。在过去,这个儿子专为母亲建个祠堂谈何容易,更何况他的母亲还是个小妾。

如今,我怎么翻也翻不出那个建祠堂供奉母亲的孩子的内心,也已经无法问当时的他,一切只有问此时的我。

我只能移步到婆祠对面的先生祠前面去。先生祠没有婆祠那样张扬,没有婆祠那样大气,反而显得有些寒碜。祠堂门匾上的题字也不像婆祠一样含蓄,它明明白白写着“侗初师祠”。“侗初”是人名,“师祠”当然是指这是老师的祠堂。

据碑文记载,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明万历年间,福建人王日明,字侗初,由闽入粤在潮安县龙湖寨开馆授徒。王的父亲国俊是万历元年岁贡,出任天河县令,一生落魄。王侗初的生活也十分艰苦,但他甘于清贫,淡泊明志,和自己的一位姓谢的得意弟子一道,把毕生精力都用在培养龙湖人的子弟上,而他们师徒两人最终都没有子女。王死后,他的学生“哀其无后,而设专祠以祀”,后人都称为了“先生祠”。

我来龙湖教书,是件荣幸的事,也是件惭愧的事。我总认为过去读书人没能考取功名的,就只能去当教师,他们往往是寄人篱下,而先生祠恰好说明一个问题,过去寄人篱下的老师也同样有受人尊重的。这或许与这里的人们尊师重教有关系。细想起来,如果老师自己德不高、身不正、学不博,又如何能换得来学生对他的尊重呢?龙湖过去出过那么多的进士、举人和这里人们的尊师重教的风气是离不开的,肯定也与这里有德才兼备的老师也离不开的。

我不敢也不想自己能有个牌位摆在祠堂里,时代不同,祠堂不是我死后的归宿。我只是每当见到这座静默着的祠堂的时候,自己突然间变得很矮。侗初先生是古人了,我再怎么样也追不上他的背影。

寨里的脚步是缓慢的,你只能行着。寨里的祠堂也很多,忙碌的生活你也无法一一去凭吊。

到巷子里去,巷子里也不平常。沿直街再走一小段,往右边拐进去,就是客巷了。这巷子原本不叫客巷,应该是“隆庆巷”才对。相传明朝嘉靖年间状元林大钦的母亲是这里做客生下了他,后来人们就他这条巷子称为“客巷”。不只如此,它还曾叫“三贵巷”,是因为这里出过三个贵人。

巷子的名字给这里增添了不少趣味,比如这里的另一条巷子夏厝巷。巷子中段,有座府第外面大门的门匾上写着“进士第”,里面大门的门匾却写着“方伯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只知道他有两个名字,而且人们更多的叫它“方伯第”。这座为府第建于1919年,是在先祖府第旧址重建。宅第坐北朝南,面宽五间,五进院落的厝座和后花园,配套二火巷一从厝。我其实有点喜欢这个地方。庭院很深,一层又一层,俨然就是一座宫殿,里面有好多去处。在这里,你会觉得住所可以是空旷豁达的,可以不像城里那样拥挤。

蜿蜒的寨街,宁静的小巷,进去或出来,都是故事,也尽是情怀,我实在没有办法去将她全部读完。人的一生太短,而今天寨外的脚步却如此匆忙。面对着她,我无法在她的故事里长醉不醒。她已经足够苍老了,而我尚且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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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韦多加  三审 黄廉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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