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平||秋色从容(实力/散文)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 作者:朱小平 发布:2022-09-22

秋色从容

夕阳在河边走。还有细碎的黄花,在秋风中轻缓缓地飘落,一些铺垫起路面伸缩罅隙,一朵邂逅于我额前发际,就这样与河畔的三棵栾树不期而遇。它们似乎从不眷注花事的盛开或凋零,与落霞交相辉映。河面宁静,没有孤鹜飞过。

起先我总以为这个季节的底色是枯败萧索的,想不到竟也如此秋色纷呈。我担心黄昏的前面,是无尽的黑夜,总是那么急急地活,匆匆赶路。

急什么呢,眼前尚有夕阳,夜空也会有星子和月光。

我放慢脚步,拈起发际的那朵栾花置掌心细赏,花小如苔米。花蕊中间粘蒂处,缀了一粒朱砂痣。给时间一些积淀,它就生出了一双妙手,高举起一串串“红灯笼”。我信了,星星点点汇聚,可以成燎原。

秋日,是一林枫叶点着的。我曾在岳麓山下的枫林路陪儿读书三载,很多次“纸上谈兵”,读杜牧"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可我从未停下车来,坐在枫林路的长椅上,品味杜先生画写的迷人山色图。当时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那松软的枫叶,恨不能摇落明天的树叶,一帚扫光,使脚下的路硬朗明确。读林清玄笔下的枫叶,别有一番风味。好在,儿子进了离枫林路不远的医校,我还有机会,重新去看一树枫叶,从容地由绿变黄,由黄变红。

秋天好像是可以用于弥补遗憾的。那些春天来不及开放的花,此时阒然喷香。比如桂花,常见一簇簇嫩草鹅黄的桂花,远观近瞧都是草色,似有似无。当阵阵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我才恍然一声:“哦,桂花开了。”

三年前一个秋雨绵绵的日子,跟同学一起游览橘子洲头,我们见了"几十顷地种桂花”大景观,有谷粒黄的金桂、有橘红的丹桂、有浅白的银桂,色彩斑斓,挤挤挨挨连成一片。一群中青年欢呼雀跃,扶枝揽叶争相与桂花合影留念,只有我僵如一根电线杆子,因为牵挂着正读高三的小女学业,心里也下着淅沥小雨,一路不断“嘀嘀嗒嗒”电话连线小女,错过了那场桂花沾露的绮丽秋景。

幸而南方的冬寒,来得迟又去得快。也就意味着,南方的秋,在步伐舒徐中慢慢延长。

发小秋霞定居粤地韶关,现已是一名出色的写意花鸟画家。她擅画花亦喜养花,繁花之中偏爱菊,她在城郊建了一栋别墅,前庭后院种满了菊花。她说任何艺术灵感皆来源于生活,作好画,必须深入日常。白石老先生为了把虾画得生动鲜活且准确,少时曾花费整个下午的时间,坐在池塘边细察虾的一举一动,直到虾夹痛了脚趾,他才返身上岸画虾。

秋霞也经常一个人闲坐前庭花园半晌,吹风品茗看云赏花作画。我想:一园子单调的菊花,看久不生厌么?

儿时我们在乡村,村里赤脚医生家后院,一道荆棘篱围着几垅方土的白色药菊花,九月开学季,菊花次第开放,后院里像铺晒了几床浸了尿渍的棉被,一层白瓣花绕着指头大的圆黄花蕊,转一圈收场。形状酷似向日葵,花芯中间却不长一粒瓜子,老远便散发一股中药气味,我们路过,都是捂着鼻子快跑。

那时我们见得最多的,是田埂边的黄野菊和屋前屋后的家黄菊。那时,我们从不会为一朵不结果实的花停留。

去年中秋节后不久,我去韶关参观友人书展,与廿年未见的秋霞重逢,她热情邀我去她家歇一夜,叙叙旧。

她打开院门的一刹那,满目虎斑霞绮的菊,颠覆了我几十年来对菊花的单白或干黄认知。广州每年的秋交会,秋霞都要去花卉市场买菊花,其中不乏舶来的菊。

那天黄昏,秋霞领着我在乡间小路上散步,聊及年少时同桌习画的情形,忽有惆怅涌上心头,人生之秋,我还一事无成。            

田野里农人在捆扎秋收后稻草垛,他们不慌不忙;山坡上桔子、农舍前的柿子,相继陆续照暖暮秋凉意。

遗憾是人生常态,但也不失为一种收获。在两件以上的事物中,作一个选择,我们会首选那件自认为重要的,过后发现错失了更重要的,便顿生遗憾。我们在选择的当口,其实就已经得到了当时想要的。这么一想,遗憾也就渐渐释怀了。

人非生而从容,人生也没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不徐不急。人生从容,自一次次过错与错过中历练而来;秋色从容,于一场场花开花落中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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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韦多加  三审 黄廉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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