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筠子‖桃花源,一生所爱的苦海(书声/评论)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发布:2022-05-27

桃花源,一生所爱的苦海
——读格非小说《江南三部曲》

偶然读到格非所写的《春尽江南》这部小说,被书中的诗意词句所吸引。于是陆续找齐另外两部《人面桃花》《山河入梦》,一口气读完,脑海里尽是花家舍的场景。

小说里虚虚幻幻的故事情节,似乎是一幅幅真实的时代剪影,不经意间让读者与主人翁一起沉醉于花家舍的桃花源中。

格非耗费17年心血完成的《江南三部曲》,于 2015年获得了茅盾文学奖。曾有评论家评价他的作品:“既有鲜明的现代精神, 又承续着古典小说传统中的灿烂和斑斓。”“作者在坚守高贵艺术性的同时,用具有穿透力的思考和叙事呈现了一个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内在精神的衍变轨迹。”这就是《江南三部曲》的精神内核。

如诗般梦幻的桃花源生活,那井然有序的世界,真的存在吗?一直有种迷迷惘惘的感觉,我许久才能从书中抽离出来,回到现实当中。小说里所描绘的桃花源世界,也许不过是现代人为逃离现实,寻找自己精神的栖居之地。也可能是一处安放自身的理想与灵魂,希冀重获温情与希望的地方。

从清末民初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再至当下欲望都市,小说里所描述的场景时而恢宏时而朦胧,道尽了人生的各种无奈与悲伤。三个故事,各自独立,又相互连接。三个不同时代背景下,各种物欲、情欲、个人渺小而卑微的命运,始终被时代裹挟着。三代人在爱情与欲望、理想与现实的各种纠缠中苦苦地挣扎着。

在《江南三部曲》里,有多少人想要实践桃花源的传说,想要成就乌托邦的世界,却都以失败告终。在我看来,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桃花源,“心中那个孤岛,被水围困着,似乎与尘世隔绝”,但最终难逃世间的厄运。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花家舍,这个如水墨点染的江南小镇,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也是一个梦起与梦碎的孤岛。又有点像《百年孤独》中的马孔多一样,花家舍承载着三代人,一百年来的命运轮回。在这个神奇的岛屿,开始总是充满希望,但抵达幸福的彼岸后,便是梦想幻灭的时刻。陆秀米、谭功达、谭端午的命运在时代洪流中,始终无力抵抗。随着历史的变迁与发展,他们在百般挫折和千丝万缕的乌托邦事件中,落下了帷幕。

小说的主调是悲伤的,但作者不以直接的、悲观的、火药味十足的批判方式去关注生活现实,并没有抛弃人性的善,始终都是带着一种温情与克制,将深深的羁绊隐藏在虚无与破灭之中。格非认为: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个预言家,对未来我们早就心知肚明,可是有些人装作看不到,自我麻痹,时间久了便真的麻木了。

三本书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女主人翁都是以悲剧收场。小说里,是站在男性的角度去描写女性心理,在我看来,虽然有点不可理喻,但也代表着不同思维世界里的一种思考。当一个悲观的人,不断受着灵魂的折磨,被迫去思索、历练,慢慢变得坚强,看得开了,便是所谓的乐观了。

正如叔本华所说的:“人生就是痛苦,人生就是在无聊和痛苦之间左右摇摆。”生活并不是用来享受的,而是需要忍受和克服的。我们内心无时无刻不被各种欲望所困扰。桃花源也不过如此,只是一生所爱的那片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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