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的香

里正、地保一遍又一遍地来到家里，催交沉香。奈何这土沉香树，需十几年的伤痕凝结才能产出沉香来。明日再无沉香交，一家老小都要被抓到大牢里去了。屋外是一株株粗壮、挺直的土沉香。男人望着从祖父到父亲，再传到自己手中的这些命根子，从未想过会成了要命的祸端。惊恐中生出的悲愤涌向心头，他提起斧头走出家门，用尽全力砍向树根。树皮连着木屑飞溅起来。砍断三代传承的香农家业。随后男人带上妻子儿女，背上斧头，毅然向大山深处逃去，从此再不闻香。

这不是虚构的故事，而是一千年前盛产沉香的岭南诸州为何忽然沉香生产几近绝迹的原因──朝廷频繁地征收沉香，逼着香农逃离家园。苏东坡就曾写诗哀叹：“沉香作庭燎，甲煎纷相如。岂若注微火，萦烟袅清歌。贪人无饥饱，胡椒亦求多。朱刘两狂子，陨坠如风花。本欲竭泽渔，奈此明年何？”

中山是全国首个“中国沉香之乡”，皆因隋唐时即盛产沉香。据考证中山为莞香主要产区，“并干连枝、冈岭相接，千里不绝”。“香山”因香得名。据明永乐年间（约1403—1424）的香山县志记载：“地宜香木得名。”至清代，因采香频繁、香农逃离，土沉香已凋零，如今已属濒临灭绝的植物。目前全国仅12万株野生土沉香，中山占4万多株，数量在全国位居前列。

几十年前，这些野生土沉香散落在三乡、五桂山、坦洲等各村的风水林里。没有香农、没有砍伐，中山实行封山育林政策后，它们与中山朴实的村民一起安静隐世。它“不在江湖，江湖却有着它的传说”。大小如指甲一片的上好沉香，可能价值一万甚至几万元。近年不断攀升的沉香价格，让偷盗土沉香的事件时有发生。躲藏至深山的土沉香依然无法摆脱被偷盗的命运。

品香，在明代以前也称之为香席，是与挂画、品茶、插花并列的“四般闲事”。曾经，香道是古代百姓家常生活的一部分。最出名的莫过于“红袖添香夜读书”了。如今，这一闲事似乎与百姓生活离得很远。原因一是香道文化的衰落，二是沉香的珍贵。现代沉香，更多的是用于医药上。近年中山一些园林企业复种此树。人工种植土沉香超过100万株。我市的中医药学者，也正在测试沉香叶的药效，希望能找到缓解沉香原料不足的替代品。

当你闻到那袅袅清香时，知否这是一道伤疤，是一株伤痕累累的土沉香，凝脂滴泪十多年用生命沉甸的香。

◆朗读：清荷
◆图片：《中山客》
◆编辑：石钟秀
◆二审：吴嘉文
◆三审：王忠
◆素材来源：《中山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