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霞||永远走不出外婆的目光(我们/散文)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林青霞 发布:2024-04-18

望着月亮的时候,常常想起您!月亮再高,也高不过天,无论您走得多么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手记

今年过年回家,我和妈妈到外婆墓地看外婆。临走,我忍不住用手抚摸着外婆所在的地方。此刻,我觉得她一定能感受我的温暖,就像我经常想她,她就会如期出现在我梦里一样。转身,于颤抖的泪痕中,拨动起记忆的琴弦,我努力地细数更多关于外婆的过往,可那些记忆就像是浸透到宣纸上的墨水,迅速晕染,混为一体,模糊得只剩下轮廓。

童年的记忆是无忧无虑的快乐,外婆家是最好的避风港。一句阿婆是最暖心的呼唤,是最大的安全感。有外婆在的地方感觉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去外婆家的路村口有个大陡坡,陡坡下来还得有百十米才能到。每回我踩着自行车,骑下陡坡,就会开始大声喊:阿婆!阿婆……外婆听到我的呼唤,每每要么从屋子里掀开竹帘走出来回应我,要么在田垄上应着我。听到外婆的回应,心中才感觉到一块石头落了地,特别踏实。一看到我来,她会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在门口迎着我,拿出藏在老式柜子里的所有好吃的等着我。每次离开,她又会站在那棵枇杷树底下,目送我离开,我每每回头看,她都还站在那里,直到我消失在视线中。人生几十年,我也始终没有走出外婆的目光。

我出生在粤东地区,源远流长的客家文化在这里生生不息。外婆是个典型的客家女人,一生善良,勤劳,质朴。她身材精瘦,却有一双有力的肩膀,挑水担柴,动作麻利。在田地里,总能看见她辛勤劳作的背影,屋后的果园和菜园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年四季都有不少收获。她的世界很小,从未出过远门,她所走过最远的路,莫过于从家门口到集市。但她的世界也很大,她把生活和耕耘的这片土地,当成了她全部的世界。外婆烧得一手好菜,她用柴火烧出来的饭,时至今日仍然让我觉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饭。外婆性格温和,与世无争,在外人看来是傻,可她常跟我说,吃亏才是福。

外婆的爱是我灵魂的栖息地,带给我无数勇气和力量。记忆里妈妈经常搬家,小小的我最爱跟着外婆,睡在她身旁,我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渐渐的长大了,上学了,只有周末才能去看外婆。外婆就像枚定心针,每回临考试前,我都会去外婆家。临睡前,她会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背,轻轻拍着,像极了小时候安抚爱哭的我一样,安慰我:“孩子,只要努力了,就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后来,外婆得了老年痴呆。就算忘了全世界,她却仍然记得我。有一天,妈妈急急忙忙给我打电话说——外婆快不行了,让我回家看她。我连忙驱车600多公里赶回去,坐在外婆床前,陪着她。这时的她虚弱无比,距我上次见到时相比瘦了很多,眼窝和脸颊深深凹陷。她处于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状态,我一点点给她喂水喂粥,就像小时候她给我喂饭一样。大部分时候,我坐在床沿,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布满沟壑的脸,一手紧紧地握着她粗糙的手。过了好长时间,终于,外婆醒了,她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睛里聚满了光。我说:“阿婆,您醒来了?还记得我是谁吗?”她痴痴地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小声地叫出了我的乳名。回程后不久,妈妈悲戚地告诉我,外婆走了……

每一天,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如此循环。当太阳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诀了。就像那天下午,我跟外婆的见面,没曾想,竟成了永别。

外婆离开的那些日子里,世界仿佛静止了,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她,干枯的身体侵蚀着我全部的心绪。外婆走了,她住的那间屋子也成了我心里的一座空城……

不久前,翻看手机相册时,突然看见一张外婆的照片。照片上的外婆穿着红色的外套,手搭在沙发上,满头银发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熠熠的光芒,她的目光依然温和,如海般深邃,深情地望向我……庆幸的是,她没有离开,梦里经常见到她穿着我给她买的紫色大羽绒服,站在树底下目送我远去。不是所有的离开都是曲终人散,我们能做的,或者就是离别前充盈地爱,离别后认真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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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方嘉雯  二审 周振捷  三审 黄廉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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