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生态园去瞧梅花，梅花开得正好。一树树红梅如绯红的烟霞，远远的几棵绿萼梅杂在其中，犹如绕绕绿云。那两棵玉色的梅花，琼白的花朵盛放在一园的红云绿绕中，倒如点睛般的灵动。

靠近一树树盛开的梅花，边拍照边闻花香。哦，花开了，引来了如织的游人，也引来了一只只小蜜蜂，围着一棵棵开花的树嘤嘤嗡嗡。它们忙忙碌碌的样子真是可爱：慌慌张张飞到这一朵上，伸着头撅着肥嘟嘟的小屁股，使劲地采两嘴子，然后又急急忙忙腾起身子飞到另一朵上。还没采两下呢，又飞又飞，你看那忙得呀，浑身乱动弹，觉得全身的力气用上了还不够，连身上那绒绒的几乎看不清的绒毛都颤动着，到处沾花蜜、惹花粉，真是又辛又勤！

我拍照的时候发现忙碌的不仅有小蜜蜂，还有大黑蝇。大黑蝇也嘤嘤嗡嗡忙得不亦乐乎，很多游人却为它也来采蜜不以为然，甚至一脸嫌恶：嗐，它咋也采蜜呢？它也配吃蜜？它竟然也想吃蜜？于是，拍着小蜜蜂采蜜的画面时，小心翼翼，满心欢喜，立即兴高采烈发朋友圈，但是看到镜头飞进来的是大黑蝇时，就会嫌恶地挪开手机。

我则一视同仁，拍了发在朋友圈里，让它与蜜蜂同框，而且配文：忙坏的不仅有小蜜蜂，还有大黑蝇！

其实大黑蝇的个头比小蜜蜂小多了，而且瘦。倒是小蜜蜂黄黄的身子，胖嘟嘟的，像个吃饱喝足的小肥猪，由于形象可爱，人们喜欢，所以“大”也变成“小”了，语气里有一种想把“小蜜蜂”拢在掌心里，或者轻轻嗫着嘴说话给它听的感觉。当然这大概也暗含了人心里的那点优越感，把喜爱的对象变小了，才让爱和给予有了可能！而大黑蝇之“大”一出口，就加强了语气，生出一种威压，心里就生出了用蝇子拍“啪啪”打它的心理暗示。我发在朋友圈里只有两个人点赞，大概很多人都有我心里这种嫌。

这让我想起早年那首歌《我是一只小小鸟》。赵传站在灯光闪烁的舞台上，沧桑略带沙哑的嗓音，深情而高亢的歌唱……

倒是我们班那个长得有点帅气的小男生站在毕业季的教学楼里唱这首歌的时候，深情的嗓音里有一种凛冽，才真正打动了正在为找工作发愁的我们——那无奈而又卑怯的我们，那一刻，我才明白了赵传歌声里的含义。

从梅园里出来，就着节奏强烈的音乐，使劲地晃着我的老胳膊老腿儿，像是晃一枝老树枝。我晃着走着，晃出了一身汗。哎，总是顺着这条道走，总这样拐弯。

这园子不算大，也不算小，我走了七八年，虽然常常走，可并不是每条路都走过，每个地方都到过。比如那条宽宽的引洪渠的对岸，这些年，我只走了这岸。常常站在这岸望着对岸那一排老柳树，远远地望，一次又一次把它们当背景，拍升起的朝阳和霞光。那柳荫青绿洇润，背后还有那片不算浅的林子，都给我一种美感，很像某幅世界名画：旖旎的树荫下，有人蹲在水边垂钓休闲，有或坐或卧打着阳伞妖娆的贵妇，穿着华丽雅致的少女。清碧的水面，点缀的绿萍，回荡的春气，袭人的暖意，慵懒而安闲……

踏着节拍走上对岸，土地松软。走近了才知道，它们和隔着对岸望过来的它们，很是不同。对岸看它们，只觉得不过是浓荫密布，枝叶繁茂而已。可是当我走近，甚至没走到它们的树荫下的时候，也还没有觉得它们高大。直到我挨着树身，站在树底下，那高大才让我吃起惊来！

我仰着头使劲地往上看，竟然看不全它们的树冠。粗壮的树干，我张开手臂竟然也搂不严。我仰望着老柳树高入云端的枝杆和匀实密布的细枝柔条，拿着手机这样拍那样拍，真想把它们印入脑海，也许拍下来这一刻就永远留下了这一刻。都说沧海桑田，这小小的生态园也一直在上演：短短几年间拍过的那些姿容美好曼妙的树已经消失了大半，都像湛河上的老槐树那样拦腰砍的砍，断的断，总之，都被一种不可抗的外力给折损掉了。

随手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里，本想题上：为这些老树留个影吧，也许哪一天它们也会消失不见！但是我怕一语成谶，立即改了改：“这几棵老柳树，好有味道呀！”我是真希望它们永远就这样有味道地长在这里呀！

顺着河岸继续走，没走多远，又惊起了那对双栖双宿的野鸭。

就在昨天，路过这儿的时候，他们就这样被我惊飞了，扑扑棱棱地从那水草丰美的地方飞起来，飞得老高老高的，高得达到了轻灵的麻雀飞的高度。让人吃惊它们肥嘟嘟的身躯，笨拙的体型，不算大的翅膀竟然有那么大的扇动力，居然绕着半个园子划了个大弧儿，飞得高过了所有的树木，然后轻盈地落进了百米之外的水塘里。

我站在岸边，愣愣地看着它们飞走的身影，比昨天还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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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方嘉雯  二审 周振捷  三审 黄廉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