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女性的文学色彩
——简评章晖的诗歌

我觉得章晖的诗更多的是充满了女性文学色彩。她的诗歌毫不保留，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诗歌的性别分辨或者输出。她的诗，是从生活小处着手，然后深挖现代生活的诗意，她不是坐井观天式的，也不是自爱自怜式的，更多的是从生活介入，然后又回归生活，又摆脱生活，最后又超越生活。

她的诗牵涉的主旨很多，关联的基本也是生活中的意象和生活当中发生的，或正在发生，或者想象当中的事物。比如说《塔》《故乡》《遛影子》，这三首都是，还有《橙子黄了》《在大海上漫步》，这种对于自然的叙述，对自然抒情占了很大的比例。

包括她有生活的一部分，就是自己生活状态下的“我”是怎样的本我或自我，她想在艺术里面去完成一种超我的东西。如她的诗歌《保养》，她说开车去保养这么一个过程，通过联想，最后说一个幸运的人，又为自己续命了一次。

章晖的诗具有一些艺术张力和自己的一些独到的艺术语言。首先你看她很多诗歌的主题，诗歌题目往往跟它内容形成了一个关联性，互瞻性，或者我们叫二者对立统一性。

如她的《缺席者》，她说鹰的孤独约等于人类的孤独，她从小时候做这个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然后从一场游戏开始，进而从想象中的鹰，又到艺术当中老鹰，她这种现实当中虚与实，黑与白的对立，能给艺术增加很多的表现张力，最后她说，云卷云舒扮演小鸡的孩子们，始终缺席。这句话表达生活的主旨。

从艺术语言来讲，她这个结合得非常好，一是诗比较严谨，规矩；二是她在诗的语言当中形成了自己的艺术主张。

她把诗从辩证的角度，从自身的视角，然后挖掘诗本身的含义，然后从虚与实的对比，从这种生活当中的错位，还有这种生活当中的对垒，完成自己诗的一种表现形式，这是非常难得的。然后她把诗歌中，融入抒情和叙事的比例分配的也比较合理，里边的叙述的语言和意象，这种结合，包括这种过渡递进和衔接，也是非常具有表现性的。

她的诗歌形式，阅读起来非常舒服，语言比较简洁，意象也比较单纯，它不是那种意象衍生意象的这种，多意象的，连绵的，也不是缺少意象的那种，而是完全叙事说理的。

比如《金钟湖》，这首诗我比较喜欢。金钟湖提着星星的灯盏，游历山中，时间釜底抽薪，她把釜底抽薪变成表达一个固定成语，约定俗成的陌生话，这种艺术处理，非常好，不用约定俗成的这个成语。然后，仅剩湖泊。宁静，敲击钟声的只有鸟鸣，这句话非常漂亮，她能够把艺术语言和现实中的意象联系起来。

她还说，催开四季的花蕾，山风轻甜，一双手牵着另一双手，像分针和时针，你看两双手分针和时针，一会儿握手，一会儿松手，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又分开。就像人生不断地相互靠拢，又不断地相互背离的这种感觉，这也符合艺术形态和人生的某个角度的艺术手法。最后一句，逆向剪辑一段慢时光。因为她说的是金钟湖，但是从金钟湖的这种观赏当中让人能感觉到心灵的这种寂静，她想表达的意，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这种慢生活。

这种慢让人想起了木心的诗歌《从前慢》的美好意境，希望把时间停留下来。做有意义的事，然后去尽情享受生活带给我们某种福利，或者生活带给我们的恩赐。现在是高科技多媒体时代，融媒体时代。时间过的很快，大家匆匆赶路，为了生活，往往是缺少深刻的精神积淀，缺少一个明亮的精神底蕴，太快的脚步错过了身边最美的风景。她的诗里想表达的就是这种概念。

从章晖的诗歌里面看到，生活无处不是诗，生活处处都是诗，就像陆游说的，功夫在其外。意思是说，你要写好诗，就要用更多的时间去亲近文学以外的东西，就是说你可能远离文学，你就能超越文学，不是说你在文学的气场和磁场里面，你就能够了解什么是诗，什么是文学，有可能生活就是诗，就是文学，因为诗来源于生活，所以它往往是自己所见所感，所闻所想。是你生活当中的一部分。无论是从书房里看海，还是到西双版纳看大象的迁徙，都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所以说她的诗，往往对现实生活有一定的观照，通过一种手法，二者成为相互抵触的关系，即从自然出发，进入诗歌，形成诗园，之后又反哺自然，印证自然，然后又回归生活。在生活的精神底色的底片下，去完成自己的精神缩影，或者是一个切片的，一个碎片化的粘接过程。

包括她写的核桃，瓦房上的猫，窗外，香樟树上的鸟儿，意象都很美，很恬静，就像瓦尔登湖一样，在静静的生活当中去感受艺术的主旨。

然后我再说说她的诗也有自己的短板，也是我的阅读感受。首先就是进入生活的观察还是比较肤浅。只是停留在对生活的描述上，继而对生活的一种反思，还没有达到对生活的一种超越，或者从艺术的角度来讲，深刻地揭示生活的真谛。或者说从生活纯粹的，最柔软的底层出发，然后去通过艺术的这种处理，把生活和艺术，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如她写道，风吹啊吹，却怎么也吹不死有根的植物。这个非常好，但前面一定要有铺垫，而这种铺垫一定是合理的，而不是很突兀的，很冒然地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

诗歌是一个独特语言的表现形式，我们所谓的诗歌语言是超越了其他艺术语言的一种很特殊的语言模式，然后可以去形成自己不同的表达方式和呈现方式。当然它不是一种背离，也不是一种消解，而是一种再造和生成，一种重塑的过程。总体来讲，我对章晖的诗还充满了一种期待和想象。作为女性，她诗歌里面有独特的时代女性的触角和内心当中柔软的部分，她通过自己的女性视角感悟，表达出来，这种呈现，让我们觉得人间有爱，有慈悲，有心。

但是，她有些诗又摒弃了自己的性别身份，用很多硬朗的，宽阔的，或者说这种比较让人能够一眼看到底的艺术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方式，也有意隐藏性别带来语言的同质化，这种异质化的表达，我认为在诗里面是比较奇缺的。

如她写的《火焰》《致曹雪芹》，这些诗都不错。她能把自己的很多想法在诗里面完成，她说，而时间的杯盏无法保持完整/一碰便成碎片/我在进退之间拾捡光/从听书中一次次穿越红楼梦/遇见白须老人用画笔临摹你/我腕上的玉镯仿佛也有了某个胎记。最后一句特别好，人的精神是有传染性的，人的阅读也是有传染性的。我们在阅读过程中，也被她的艺术情绪所感染，进而走进她的艺术情绪，生活当中的所有的诗意都能被她尽收眼底，然后表达在纸面上。

从女性文学的考察视角看，一个女性作家得摒弃自己女性的身份，或者是中性的，或者是男性的。中国有好多这样优秀的的女性诗人。包括获鲁迅文学奖的诗歌奖的好多诗人，他们的诗歌里面一定都有自己的艺术主张，他们写的不是女性化的柔软，甚至很硬实，很扎实，很坚挺。

从这个角度，无论是从生活，自然，或者生理、心理来讲，女性文学还是相对处于疲弱。但这些年女性文学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我觉得女性文学只有摒弃自己的女性色彩的时候，把自己的艺术语言修炼到非常男性化，中性化，或者像很多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女性文学，包括克里斯蒂娜·罗塞蒂，俄罗斯白银时代的诗人作品要多阅读，在这个过程中，才会形成自己的风格。

她们的女性文学，已经超脱了女性的思想，进入到连男性都不如的境地，是属于她的艺术主张和艺术语言。这就说明她很多东西是已经彻底地摒弃了自己不一样的想法，在这过程当中形成自己的艺术表达方式。进而对自己或者对世界，阐述自己的观点，通过自己的文学去影响世界，通过自己的触角和精神去发声。所以，从这一点看我对章晖的诗还是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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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徐向东 二审 向才志 三审 黄廉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