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冬梅||读朱红娜小小说《桃花纷飞》(艺坊/评论)
栏目:文棚 来源: 作者:廖冬梅 发布:2023-04-20

独出机杼的“花”意象重写
——朱红娜小小说《桃花纷飞》解读

朱红娜小小说《桃花纷飞》,久久萦绕的是“桃花纷飞”的意象。

其实,“女人如花”一直作为传统文化对女性的命名而存在。这一命名背后的话语内涵却很诡谲:看似对女性的夸赞和歌颂,而“花”本质上又是一个“可看可折可弃”被动的物化客体。因此“女人如花”更多地折射着话语主体和描写对象的主客关系。

《诗经》中很早就有不知出自哪个男性之手的“桃之夭夭,宜其室家”。著名作家王安忆有一篇以各种包含“花”意象的古诗入文的小说《桃之夭夭》。不过,王安忆笔下满篇之“花”意象,显然溢出了古老话语和“花”意象所指的话语内涵边界,王安忆加入了自我主体对意象内涵的生发,不仅总题《桃之夭夭》只取其“妁妁其华”蓬勃滋长的生命力尽情绽放的隐喻,去除了《诗经》中对“宜其室家”女性角色一厢情愿的期盼。王安忆以不同的花来指涉女性郁晓秋人生的不同阶段,也不仅反衬着传统话语“女人如花”言不及义的笼统和对女性人生的简化和物化。同时,王安忆在文本中,舍花之形之色之香之美而重花之神之气之韵之力,取花之胜景,却意在书写女性之神魂的“花意象”,自然就生成了王安忆式的“花语”。

《桃花纷飞》无疑在王安忆之外,给文学添加了一个崭新的“花”意象。

《桃花纷飞》中的乡村留守女性“桃花”,在村支书老劭的眼里和心里,也只作为一个可看可折的物存在。桃花就如《红楼梦》中铁定了心不做贾赦小老婆的鸳鸯一样,无论威逼还是利诱,执意不从。于是,他不惜在村里传播流言,颠倒黑白诽谤中伤桃花,舞动其倒打之耙,反咬一口。流言传到过年回家的丈夫耳中,桃花得到的是丈夫的一顿拳头,幸亏,当时亲眼目睹桃花一再拒绝老劭的婆婆,出来为桃花主持公道,否则被污名的桃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结尾,作家定格了一个无助、纷乱、满腹怨愤,无从发泄,只能找桃树出气的女性形象:桃花转身从厨房拿出砍刀,跑到桃树前,将砍刀舞得扇子一样,顿时,一片风声潇潇,树枝纷纷坠下。

这一刀,有如鲁迅所说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作家笔下的女性,于思绪的纷乱和无奈中,虽然仍然遵循强弱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把自身在人类世界中所受的压抑,转嫁给比自己更弱的自然界中毫无还手之力的桃树,但是,同时拒绝了默无声息的寂静与死灭。她要用这一刀,来表现她对缺乏理解,也无信任可言的婚姻的绝望,同时也宣泄女性无辜受欺辱的一腔怨气,以及植根于内心深处的人之为人的反抗。

因而,“桃花纷飞”的意象,恰是对乡村留守女性“主客同一”真实生存状态的观照。

确实,乡村女性这贴地行走的一群,不得不留守乡村。留守乡村的她们,自己可以心无旁骛,但猎手的觊觎和追捕又防不胜防。这些被男性作家熟视无睹的现象和问题,唯有女作家的慧眼,才得以浮出话语层面,令人到底意难平,不仅掩卷沉思。

如果说王安忆的“花语”标识着女性“花”意象书写“灼灼其华”的主体性内涵,朱红娜的“花语”则深度印证了女性“无奈纷飞”的难以跨越的生存困境,她们对“花”意象的重写,僭越了传统叙事对“女人如花”的刻板想象,吁求着卸载对立思维、朝向双性和谐、追求人与人,人与自然万物,皆能平等尊重、诗意栖居的理想前景。

(不收微信来稿。投稿邮箱:2469239598@qq.com,1600字以内。请注明①文体②真实姓名③银行户名④银行账户全称细到支行⑤账号⑥身份证号码⑦联系电话⑧联系地址。文责自负。转载请注明出处。)


编辑 徐向东 二审 向才志 三审 岳才瑛

 条评论
查看更多评论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