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鹏‖大涌红木老板箫广铎的神往(本土/纪实)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发布:2020-12-03

木痴箫广铎    

领导给我下达采访任务的时候说:“箫广铎是个人物。”顿觉压力暗生。当下微信联系箫广铎,他很客气,问我“过几天好吗?”几天过后却无消息。让同事再去联系,终于得到确切的采访时间,欣然前往,在路上却被告知:箫广铎临时有事出国,正在赶往机场。

留在办公室等候我们的是秘书阿美。

阿美说:“我老板说我比他更了解他,我来接受采访最合适。”然后补充一句:“其实他很紧张,以往上台拿奖都是我去的。”

在阿美抱歉的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丝无奈。

所以,广东红木家具名牌合兴奇典居掌舵人、新晋“中华木作大师”箫广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说他是“木痴”一点都不过分

“说他是木痴一点都不过分。”阿美这样形容她的老板箫广铎。

他的手机屏幕、电脑屏保上都是木头。

看见一块木纹,脑子里就开始构想它做成成品的模样。

有些老板平常可能更喜欢“饮茶会客倾生意”,而他最爱去的地方是自家工厂的车间。他喜欢见证木材被锯子打开的瞬间,就像迎接一次新生,一次绽放。看见开料师傅丢弃的“废料”,他会顺手捡起来,琢磨着是否能做成什么饰物或者工艺品。有一次,一件缅花料由两棵合抱木组成,中间一条芯,看起来就像两个人孕育了一个小宝宝,开料师傅却不小心把这条芯锯断了。那一刻,萧广铎的痛惜虽不能言,但大家都已看在眼里,开料师傅从此也对木材的开取更多一分尊重和审慎。

箫广铎惜木,在他眼中每块木头都有生命,会呼吸。他有一个广为人知的癖好:基础选材更青睐“弯木”,就是那种形状扭曲但纹理奇特的木材。

他曾数次进入非洲,在热带雨林中与木为伍。在他看来,弯木就像树林中“受尽委屈的孩子”,由于所处的位置自然不佳,加上光照、周围树木以及季风雷雨等外部环境的影响无法正常生长,她们只能选择蛰伏,或稍有机会便铆足了劲,见缝插针地往外伸长。如此,生长年限自然就要长于直材,气干密度也高于同类直材,虽然因为无法挺直腰杆而外形不佳,但耐力极强,特殊的生长使她的芯材愈加紧致,品质之美进一步呈现:涟漪状的纹理,行云流水般的感觉由此产生。所以,尽管她比“直木”开料难,取材率低,却是萧广铎的眼中宝。

“弯木之所以弯是因为她们或多或少受过伤,伤情改变了她的年轮方向,容易形成千姿百态的‘鬼面’、‘狸斑’等天然纹理,这非常珍贵。”萧广铎曾经这样向外界解释自己的“弯木情怀”。

寻木多年,对于木的秉性、每寸肌肤,他早已了然于心。

他到底是商人还是匠人?

14岁开始接触木工行业,1987年,23岁,拿到中山市大涌镇颁发的第一批红木家具生产营业执照。这份手写体的执照被萧广铎保留起来,和新营业执照一起张贴在同一个相框里。

“在那个年代,一般人有个门面就开始红木制作了,一本正经先去领个营业执照的,都不是‘一般人’。”说到经营理念,品牌意识,阿美挺佩服老板的。

第一批拿执照,第一个被评为广东省著名商标,第一个获得广东省“高新技术企业”认证。历经30年的生长发育,合兴奇典居成为国内极具知名度和影响力的红木家具品牌。

萧广铎对奇典居有着清晰的定位:面向高端市场,只做精品。

他有几句口头禅:客户有要求是好事。好东西自有价值,不怕没人识。别人用一个钟做出来的东西和你用十个钟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是不同的。

合兴奇典居曾多次同路虎等豪车品牌,同万科等精品地产品牌跨界合作推广,对于异业联盟、资源整合式的营销,萧广铎也能驾轻就熟。但他更知道,一个制造企业的生命长度取决于产品的质量。

“我们公司的产品严格要求到用卡尺来计量打磨的尺寸。”阿美说,老板时常告诉他们:做一样东西首先是为了做好它,而不是为了迎合成本或者市场。

红木家具企业普遍不设质检部门,最后一道工序打磨完毕就可以出货了。但合兴奇典居的作品打磨完毕还要质检验货。这也是萧广铎十分重视而且经常参与的一个环节。“他的眼睛很‘毒’,像我这种专业质检都发现不了的问题,他扫一眼就看出来了。当然那些在别的公司可能也不算问题,例如收缩线两端有1毫米的差距。”奇典居质检员乔峰说。

发现一点微乎其微的细节,整个产品就打回车间重新来过了,有时候是重新打磨,有时候是整套工序重来。

“你说我们老板是不是太认真?”乔峰问。

要知道,这些工人可是按工时来计酬的。

乔峰说他有时候也会跟朋友们吐槽老板的“古板”,但最终又不得不承认,只有真正过了自己这一关,才能心安理得把产品送到顾客面前,让一切完美。

习惯了精品的做法,从奇典居走出去的员工便不再适应粗制滥造的流水作业,他们多半还会回来。就像一位顾客偶然买了一件奇典居的家具,就再也看不顺眼家里其他不是奇典居的家具,最终会一次又一次的回头光顾,直至把全屋家具全部换成奇典居。

“老古董”创了“新中式”

在萧太太眼里,老公萧广铎“简直就一老古董。”

大老远飞去国外游他只踏足博物馆,去香港购物他不是手机不离手对着各种欧式雕栏窗花拍拍拍,就是满城寻找各种家具设计典籍,每次都能背几部大部头回来。2016年10月获中华木工委授予“中华木作大师”国家级荣誉称号,电视台来采访,他死活不肯出镜,觉得“作品出镜就好了”。出席某些公共社交场合,他会对太太说:“你和我一起去,你不去我就不去。”至于上台领奖,正如秘书阿美所说,那基本是她的分内事。

他的兴趣爱好只在钻研木头和设计家具,年纪越大越发如此。

“他现在眼里只有这样东西了,男人有这个爱好又肯为这个努力,我没理由不支持。我的任务就是管好儿子,这个厂就是他女儿,每件家具卖出去他都舍不得,有时别人特别欣赏他又不讲价钱。”

萧广铎人生最享受的时刻可能是在参观高端展会的时候。作为一名技术出身又在设计领域大展拳脚的木作大师,热爱而且善于学习让他具备相对高级的审美。萧广铎尤其擅长古典家具元素的解构和重组。他认为,家具为使用而设计,而非为了收藏和欣赏。面对喜欢的明清款式,他会融入现代人的生活习惯去改造。中国人喜欢喝茶,在茶座上呆的时间很长,舒适度就是不可忽略的点。关照人体工程学,比例,高度,款式都必须有研究,椅子靠背可能会被设计成S型。他会亲自画图纸,即使不是亲手出的图纸,经过他的审核和加意见,最终都会带上他自己的味道。

明式家具考究设计,清式家具重在雕工。糅合明清家具的优点,萧广铎创造出更加符合现代审美的“新中式”,红木家具不再“老古董”,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小清新”,对于房屋硬装的匹配不再限于古典主义,即使放进现代甚至欧式的居家环境也完全没有违和感。 

由于广泛涉猎国外设计流派,萧广铎的设计以简约现代的明式家具为主,但是为了展现公司的雕刻实力,奇典居展示厅同时也展出了一组清式家具的登峰之作:百兽图。据说该作品由20名雕刻师傅断断续续花了13年时间雕刻而成,耗材40立方米,精雕细刻气势磅礴,暂时无法定价。

一件疯狂的小事

“基本上很多老板都不会在已成型的款式上花时间,我老板是个例外。有些款已经开发了10年,他还在改,包括拿了外形专利的经典合兴椅,2003年初版设计出来,到现在已经改了不下15次。”阿美说。

关于设计与修改,她讲了新近发生的一件“疯狂小事”——

萧广铎合作开的法国设计师接到一单家具设计,直径2.6米的大圆餐桌配16张椅子,客户要求红木制作,法国设计师于是拿着设计稿来找他最信任的萧广铎。

简欧的设计风格,用榫卯结构来呈现,圆弧位非常多又不可以用钉子,制作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设计师的预想。萧广铎以制作方的专业性参与图纸设计,两个人一起改完又改,从打样到出品花了四个多月时间。

“如果只从商业的角度来考虑,这样的单子肯定不会接,但老板希望我们理解设计师的要求,耐心付出。”阿美说。

期间法国设计师从上海飞来中山十几次,每次来都必先喝几杯红酒,好让自己进入更加激情状态。炽热的灯光下,两个年过半百的“很认真的人”一起画图纸,经常不知不觉就到深夜。现场有翻译,但“形同虚设”,两人之间的沟通似乎无需言语,用手势比比划划就都明白了。

“这个过程很疯狂。”阿美下了个结论。

但是发生在一个“木痴”身上,应该也不奇怪吧。

百年家具与大涌红木的未来

一位日本设计师曾经告诉萧广铎,他设计的一款椅子已经卖出几十万张。

这让萧广铎很神往。他觉得,这张椅子就是工匠精神的代表。经典的设计永不过时,一张椅子可以闪耀百年。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作品,要创建的也是这样可传世的品牌。

红木家具制造不太可能是个赚快钱的行业,不太可能做大上市或者玩连锁,因为它不是流水线上的生产作业,产量不会很高,生产周期很长,只能慢工出细活。这是萧广铎对行业的认识。

“大涌红木品牌要靠真心热爱这个产业而且认认真真在做事的人撑起来。”

近两年政府对大涌红木品牌发展作了非常重要的推动。以前只有一条岐涌路出入大涌镇,未来三年,大涌将会畅通大交通路网,红博城创建国家4A景区,毫无疑问大涌红木与世界的信息交换将会变得更加往来频繁且无障碍。

外部环境整体向好,大涌红木生产企业自身品牌意识和质量意识的提升就成了一剂必不可少的“生长素”。

阿美记得在某次不太正式的会谈中,萧广铎曾经和朋友说过:“老一辈企业家要潜心下来,言传身教,力所能及地做出最好的家具产品,让年轻人可以欣赏和领略这种来自中国远古时代的木作技术和美感,让品牌成长,让作品传世,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他的认真执着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自己的员工。30年来跟着他开疆辟土不离不弃的“元老级”员工比比皆是,而他同样给了他们最温暖的回报。车间的吸尘系统是最好的,饭堂是最漂亮的,单身员工免费入住一房一厅单身公寓,夫妻档同样免费提供整洁舒适夫妻房,空调、热水、洗衣机一一配备。

一个企业,不光要老板爱,还要员工都爱,方能成其长久。

木作技术需要传承,对行业的热爱同样需要薪火相传,让越来越多的人乐在其中,享受其中。

所以尽管尊重孩子们的择业方向,有机会萧广铎也带还在国外念书的儿子行走生产车间。儿子说,那么好的木材,上百年的生长,就这样被你们锯了。

萧广铎笑笑。他觉得,好木材是大自然最珍贵的礼物,任其在深山老去,终会走向必然腐朽。若能用心对待,做成美貌与实用兼备的百年家具,于她何尝不是一种新生?(注:第二、第三张图片为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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