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杰‖外婆家的李子树(散文)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发布:2020-07-02

外婆家的李子树

俗话说:“桃膨,枣胀,吃了李子不上当。”我家没有李子树,外婆家有,每年暑假,我总要到外婆家住上一些日子。

记得外婆家门前有一大片竹园,竹园旁边是马路,马路下面是高低错落的层层稻田,东方红水库(现为观音湖)的一个支流转菠萝崖、过百步桥恰好在稻田间蜿蜒穿行。竹园里的竹子大多碗口粗、很密集,说是楠竹。外公革命负伤后在家做篾活,楠竹便成了一家人的“活钱树”,也成了一塆人的风景林。

远看,外婆家就在密集的竹林里,与大塆子有着百十米距离,属单门独院那种。走近竹园:竹园和房子之间有几棵桃树;东侧是枣,三二棵;再东是菜园子,瓜果蔬菜,一应俱全;房子的西侧是茅厕,一路往返的便是几棵李子树了。

门前空地上通常有几只鸡、鸭、鹅,各自和自己的同伴在那儿晃悠;一只狗多半没有玩伴,时而调皮捣蛋,恶作剧一把,搞得满院子鸡飞狗跳。

外婆的李子树是正宗的“玉皇李”品种,结出来的李子个大味正,用手轻轻一掰,一破两半,核肉分离,吃起来回味无穷。我和姐姐当然是这里的常客,人一到,立马爬到树上,饱餐一顿。外婆总是乐呵呵地颠着小脚,看着我们,不停地叮嘱:“过细哈,伢们的,莫掉到茅司(方言:厕所)去了”;我们哪有空回复外婆,小嘴鼓鼓的,冲外婆傻乐。等吃好了,回到屋里,外婆又冲外公喊:“老的,把李子摘些回;伢们的扒墙上树的,掉进茅坑可不得了。”外公不声不响。不过,这以后饭桌子上便总有一筛子或金黄或乌红的大李子。

说起吃李子,外婆家曾经有过一条大黄狗,是外婆养过的狗当中最凶狠的一只,呜呜地总想咬人。每次我们去外婆家,它总像不认得,特别是我们去菜园、或爬树,摘瓜、摘果的时候,甚至我们住下来几天,它都不放松警惕;只要一离开外公外婆,它就对着我们呜呜乱叫,像盯贼似的,吓得我们大哭。大人吼起来,它才不情不愿地消停一会儿。看得出,它心里一直没有接受我们这些时不时就要出现一阵子的小“吃货”。这不,我和姐姐刚爬上树梢,狗就蹲到树底下,“旺旺”地狂叫,哈拉子就快要把我们的小心脏融化了。狗的忠诚无可厚非,问题是,我们再不济也是家里的外甥;“肉怎么煮,总是烂在一只锅里”。

有一年暑假,外婆很纳闷,左等右盼,不见我们去。今年的外甥是么样哩?李子都熟了还不见来。托人捎口信,才知道,外甥怕狗。外婆特地做了一顿好吃的,把狗喂得饱饱的,对狗说:“莫怪哈,你不甜还(方言:不听话)人,常来常往的外甥都敢咬,说你还不长记性。”说着,拉起衣襟在眼角处抹了眼泪,对来人说:“牵走吧,好生看承(喂养)。”外婆将那条狗卖了。

后来,外婆的家搬到了大塆子,像个冷不丁的插队户,突兀挤在塆子中间,后面和别人的房屋共山墙,前面三、五米便是低处的稻田。做楠竹园是不可能了,栽几株楠竹养养眼还是必需的。外公试图移栽了几次,最成功的一次,活了,却像吃不饱饭的孩子,勉强长成些瘦骨嶙峋的麻行秆,长着长着,歇了。门口田坎上栽的李子树也一直很瘦弱,像长年病怏怏的媳妇儿,老也坐不住果。不待侍弄清楚,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了。我也进了城里。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现在吃什么都方便。天南地北,四时不分,再没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金贵东西。似乎只有李子,季节过后就少见了。还当真是,吃了李子不上当。每年看到李子上市,我会很珍惜,也会时常想起我的外婆和外婆家的李子树。她们一时一令的努力,给我们留下了绵绵不绝的田园乐趣和念想。

五月吃杏,六月吃桃,六七月吃李,九十月吃枣……刚刚摘下来的鲜果,透着水灵灵的光泽,染着勤劳农家的晨光雨露,农家小院的日子拢着孩子们不断的新鲜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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