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些事 

7月7日高考，庚子鼠年又一“标签”，勾起曾经的“后浪”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车马很慢，靠书诉情”的儿时，隔壁队有人跳了“龙门”，放了特稀罕的露天电影，万人空巷：豆腐块的幕布被俩高耸的木头撑开，高悬的大喇叭传透十里八乡；圆月当空，观者如堵，柴堆、草垛和树上都爬满了人，喜气醉天……此场“村宴”鲜有先例、后启来者。

为甩掉箢箕和扁担，农家书郎“戴月荷锄归，闻鸡起床读”，战“双抢”、扯棉梗、打竹吊、挑凼粪、除草剔稗、干塘挖藕……才放农具旋开书包，牛角挂书、挑灯夜战是习惯。高三寒假，每天干完农活，点盏墨水瓶装的煤油灯，自闭小窝成一统。竹窗外，朔风怒号；窗内，暖脚的火盆压满谷壳，一缕黑烟腾出，很快烟雾盈窝，呛鼻熏眼，醒脑提神。“鸡都快打鸣的，还不‘困瞌睡’，死学有么用……”被父强催，遂和衣而卧，撞怀周公。

风雨无意湿双肩。油菜低头时，父亲因膀胱结石住院，全家慌了神。周日半天假，我从董家垱镇蹬车奔回，和三哥用鸡公车各推200斤稻谷，赶往几里外打米厂，储备粮草。但人心叵测，不知谁竟趁火打劫盗走俩肉猪，使家里唯一的指望化泡影。为宽亲慰己，我故作轻松，常把破财免灾挂口头。

高考前两天，在邻居刘伯游说下，双亲逮了两只老母鸡，给我摆摊换“新装备”，好讨个喜庆。清晨，天色迷糊，鸡也迷糊，我也迷糊，弓腰低头蹬“宝马”，沿河堤一路颠簸飞县城。事随人愿，用换来的50元在自由市场置办了衬衣、裤子及生平第一双带皮的皮凉鞋。而今，衬衣长睡老家箱底；偶尔翻见，眼潮鼻酸。

7月6日，“大部队”进城。入夜，巨石压心，空气凝滞，我辗转反侧，似睡似醒，三天不怠。考场笔尖“突突”，静如止水。以“我易人亦易我不大意，我难人亦难我不畏难”的态度，我紧抠试题一股脑往下“赶”，未及卷底，停笔哨起，仓皇立，唏嘘离场……考毕，与当年同落中专的“铁杆”徒步而回。“吃中饭没？”早稻收割在即，正忙整禾场的父母问了一句。疲劳至极的我，倒头酣睡。结果挂肚，过程磨心，等分数、等学校、等通知书，无电话、无网络，瞎等盲待，念欲断时，邮局传书掀新篇。

岁月如帆，一秩春秋一闪过。2008年，从教的我首次带群孩子冲“独木桥”，朝五晚十、汗衣哑声天天然，加之冰灾、汶川地震更使“雄关漫道”多艰，失眠屡访。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暑假补课的一午夜，我突袭查寝，远闻“会热死”“别吵的，都快转钟的……”之闹，怒发冲冠，“砰”地一脚踹门，河东狮吼：“读你娘的翻书……高考能过，天理不容。”老虎发威非病猫，“约法三章”谁敢试。之后，高压细管、刚柔相济，一切渐入佳境。寒假前夕，冰灾来袭，脚冻手僵“逃兵”多，而我们一人不落、一校独秀到冰融。五月地震，房屋晃、余震频，而高考在即，睡时都睁着眼，谨防万一。那年，汗珠子摔八瓣的付出后，硕果摇枝；此去多年，风景依然。

时节如流。一个趔趄一别讲台六年头。环顾当下，风扇空调多安逸，来去学堂“车马接”……时隔十七载，7月7日又逢高考。人生没有彩排，相逢无约，且行且惜，少点遗憾、多些梦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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