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父亲还在的时候，清明节和他一起回普宁扫墓是件挺愉快的事情。我这么说似乎和“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气氛多少有点不衬，然而，我的感觉确实是如此。

父亲是个有着典型潮州性格的犟老汉，潮州架子十足，非常有意思。不管他心里咋想，在孩子面前永远是有着父亲至高无上的严肃模样。清明回普宁扫墓，全世界都知道他明明很想孩子们全部都一起回去，但表情却丝毫不带一点出来。就算和他商量的时候，他却会装着毫不在意地躺在太师椅上只有一句带着浓浓潮州腔的普通话“你们看着办，有时间你们就回，没有时间不回也行”，然后就再也不过问。于是我们几个联络各地堂哥们的联络，订房的订房，买礼物的买礼物。等一切准备妥当告诉他，他还是一句“可以”。

出发的时候，父亲上了车，看到四姐弟都在，他就一副心满意足安慰的样子。如果还有叮当、豆豆和晴晴这些孙子辈，那眼里简直就会放出光来，这里摸一个糖果给这个，那里摸一个水果给那个，都是一脸讨好的模样。

清明当天，吃完中午饭，伯父伯母、堂表兄弟姐妹还有一大帮子侄辈的，大家一起热热闹闹上山，用锄头除去墓地乱长的野草，用红色的油漆重新把爷爷奶奶墓碑上已经褐色的名字描清，恭敬地摆上几束鲜花，然后在三伯父的带领下全体三鞠躬默哀，仪式就算结束。

说是扫墓，仪式也很肃穆，但是却绝少悲伤的气氛，更像一年一度生活在不同城市的兄弟姐妹们的大聚会。仪式结束后，就是堂哥张罗着大家聚餐，座位按辈分排下来，父亲一辈的人一桌，我们一辈的人一桌，小辈的一桌。菜也是很丰富的，果肉、炒粿条、普宁炸豆腐、冻蟹，这些典型的潮州小吃满满的一桌子。喜欢喝酒的小辈们在礼貌地敬完长辈后开始一年一次的聚会，先是谦虚低调地低斟浅酌，随着酒精的作用，慢慢地脸红起来，声音也大起来，笑话也多起来。长辈们这个时候除了提醒一下不要喝太多外，也绝对不会来多说一句。于是气氛就开始慢慢热烈起来，声音就更大了，笑声也就更响了。一年几乎没有见面的带来的稍许陌生和隔阂，就在这仪式感浓浓的扫墓活动和觥筹交错的饭局里全部和谐。

清明，潮州精致的人情世故都在这短短的几天表现的一览无余。家族中老辈人们的相聚和怀旧，年轻人的相遇和认识，血缘下的纽带在共同的拜祭中显得特别厚重，传统就在坟头的拜祭和聊天里不经意地一代代传承下去。我想，如果祖先有灵，这也许是最值得安慰的事情。

今年清明，不能回普宁祭祖。在家里和姐弟们一起给父亲上个香，给他说一声妈妈还好，我们也都好，希望他的心里也安慰。

清明节，是怀念亲人、凭吊先辈的“感恩节”。当前，中山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形势依然严峻，根据中山市疫情防控指挥部统一部署，2020年清明暂停现场祭扫活动，中山日报发起“清明思亲”征文活动。主题为“清明思亲”；追思对象为已远逝的亲人；征文以散文为主，篇幅800字以内。征文日期：即日起至4月4日。文末请注明真实姓名、联系方式及银行账户全称、账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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