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育培‖种树得树(散文)
栏目:文棚 来源:中山日报 发布:2020-01-22

诗人何三坡说:“如果你孤独,就去种一棵树,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去种一棵树,只有树木比我们安静,比我们忠诚,比我们长远。”

诗人的话,像电一样,触动我尘封的种树记忆。

我种树时,一点都不孤独。

第一次种树,是10岁那年的植树节,读小学三年级。按学校的统一安排,全校三年级以上的师生扛着锄头,步行两三公里,到鸡姆岭挖树坑。上到山上,每人的任务是挖一个树坑,树坑的要求是深八十厘米、宽八十厘米,挖完才能回去。领到任务,使劲挖,挖了一两小时,挖得手臂发麻、手指起泡、满头大汗,才挖完。挖完已近中午,整个人口干舌燥。但一群人在一起挖树坑,好像比赛一样,劳累都被比赛的干劲抛到了九霄云外。

上了初中,又是植树节挖树坑,只是挖树坑的地方更远了。在学校的带领下,我们踩着单车、驮着锄头到七八公里的大山上去挖树坑,每人的任务还是挖一个树坑,要求高了一点:一米深,一米宽。挖完又到了中午,饥渴交迫,可大家好像都以“绿化祖国”为荣,又好玩,不在乎累不累。只是不知道,挖了那么多树坑,后来种上树没?

去县城读书时,终于看见了自己在县道边挖的树坑种上了速生桉。速生桉,树如其名,长得特别快。在县城读完三年书,速生桉已经十多米高了,绿油油的,构成县道亮丽的风景线——看着都开心。

最后一次挖树坑树,是高中时到海边山坡上挖树坑。挖完树坑,就和同学在海边的沙滩上骑单车。刚退潮的海滩,海沙细腻、结实,在上面飞奔一段,轧出快乐的曲线,特别过瘾。

其实,挖树坑算不上完整的种树。我种过花,种过芒果树、龙眼树、木瓜树、榕树......但真正种成的,只有夜来香。

春天,我在大杂院的的土坑里随手插了一根夜来香的枝条,平时除了浇浇水,也没怎么理它。然而无心插柳,夏天,夜来香居然长到两三米高,枝繁叶茂。一到夏夜,就满院馥郁,香气袭人。

要说种树,我肯定比不上父亲。

父亲种树有一套,种什么就活什么。父亲种粉蕉树,几个月光景,粉蕉就长成密密的一丛。结的粉蕉又大又圆,吃起来又香又甜。

父亲在乡下种了一棵菠萝蜜。有一年,我和父亲踩着单车回村摘菠萝,一人驮了两个回来,吃了好几天,十分满足。那棵菠萝蜜还长在乡下,每年都给乡亲带来甜蜜的果实。

父亲在大杂院种了杨桃树,杨桃压满枝头。

父亲种树得树,不曾想,种出了别人的妒忌。

父亲在围墙边种了几棵苦楝树。春天的树苗,到了夏天,就有两米多高了。但有一天,苦楝树被人一刀两断,斩倒在地上。我问父亲,是谁干的。父亲说,可能是阿牛干的。

阿牛是附近村民,长得高大、白净,看起来斯文,没想到心狠手辣。为什么对树下毒手呢?可能是父亲说过他偷我家鱼。好在是砍树,不是砍人,树没了还可以栽。

父亲又种了十几棵荔枝树,荔枝树长得快,我上大学时,荔枝就挂了果。

阿牛还来砍树吗?我问爸爸。父亲说,不来了。为什么呢?得病死了。我心里一紧,阿牛年纪也就三十多,可谓早逝。我对阿牛的怨气烟消云散,只可惜阿牛在坡上种的一片荔枝林,谁来打理?

荔枝树躲过了阿牛的柴刀,却没有躲过工友的菜刀。一夜之间,工友伙同他人把父亲种的荔枝全砍了。

工友为什么要对棵荔枝树下狠手呢?父亲的说法是:见不得人好,不好发作,只好偷偷拿荔枝树出气。

爸爸退休了,工友也退休了。少了工作上纷争,杨桃得到保存,年年为周围邻居结果。

父亲搬过新家以后,闲不住,又在门口的空地上种了香蕉、菠萝、黄皮、杨桃、火龙果,年年挂果。每次回家,都能品尝到父亲种的水果,感觉特别好吃、有味。

人到中年,孤独感渐生。虽然自己种过树,但遗憾的是,没有一棵树长到现在。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种一棵树,让它陪自己到人生的终点。

父亲日渐老迈。如果有来生,我希望做一棵树,以泥土为依,以白云为友,与青草为邻,邀鸟虫为伴,哪都不去,安静地守护在家乡一角,守护在父母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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