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心理救援纪实:陪你走过最艰难的时光
栏目:首页 来源:中山日报 发布:2020-02-27

截至2月27日0时,我市连续10天无新增病例,累计治愈出院病例55例,留院治疗11例。对从2月9日进驻第二人民医院的精神科医生、心理治疗师卢惠鹏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过去半个多月以来,他和中山市心理救援工作组的队员们陪伴着许多患者、医护人员、隔离人员,以及普通人走过了一段共同抗疫的路。如他所说,“每一个人在这场战疫中,都是战友和同盟。”

第一次穿着防护服听患者哭

这次疫情中,我市成立了中山市心理救援工作组,由中山市突发事件危机心理应急干预队承接心理救援工作。来自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卢惠鹏被派驻到第二人民医院(以下简称二院)。

2月9号到岗的第一天,他生平第一次穿着防护服、通过三个缓冲区,走进了收治确诊新冠肺炎患者的负压病房,只开口聊了几句,病床上那位茶饭不思多天的50多岁大叔,对着他,哭得像个孩子。


▲卢惠鹏在护士的帮助下穿防护服。

“说实话,内心是有点害怕的。”面前是一名呼吸道传染病人,在房间里呆得越久风险越大。“但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知道,这个时候病人需要的就是“你在我身边听我哭一会’。”卢惠鹏在病房里呆了近40分钟。患者哭了10分钟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在交谈中得知,这位患者对疾病有深深的恐惧和绝望感、无力感。

卢惠鹏说,疫情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灾难,对于特定的患者,可能会诱发出潜在的心理健康问题,比如持续性焦虑导致的严重睡眠障碍,甚至有得抑郁症的可能。

在卢惠鹏看来,自己的工作就是动态评价每一位患者的心理健康状态。“我很确定,当时我面前的这位大叔处于中度以上的抑郁,且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卢惠鹏不会夸大心理治疗的效果,“确诊病患与其他应激事件的受害者不太一样,他们的情绪更多是随着病情而波动,病情减轻,情绪就没了,我们有时像是做无用功,但通过专业的陪伴,可以帮助有需要的患者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卢惠鹏每天一早会和主治医生一起查房,了解和评估他所负责病区患者的情况。在所在单位第三人民医院的支持下,紧急加印了100张写有工作手机号的卡片,派发给每一位确诊患者。

“我不太喜欢打电话交流,每天会通过内通道走到每扇窗前,敲一敲窗,和他们打个招呼。”眼神的交流、肢体的动作,有时比语言更来得有力量。他记得,和大叔同屋的年轻小伙要出院前,提到要去捐血浆,“我在窗外给了小伙一个加油的手势,大叔也受了感染,他走到窗边说,他康复后也要去捐血浆,我知道,大叔从抑郁的情绪里慢慢走出来了。”


▲卢惠鹏查看病房时,和患者透过窗户打招呼。

心理援助者更多是“信息咨询员”

卢惠鹏说,在这场疫情中,住在隔离病房的确诊病患最突出的需求是“了解自己的病情”。

他们表达需求的方式有两类,一类年龄偏大、学历较低,对疾病知之甚少,特别急迫了解病情进展;另一类恰好相反,属于高知型,研读各个版本的治疗指南,关注医院公众号实时查阅检验检查结果,也常百度自己服用药物的相关信息,甚至会指导医生用药。不过这类病人由于缺少医学背景,常常会有误解或片面解读结果。

卢惠鹏所做的心理援助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大上”,其实就是“重复解释和再解读”。通过初筛一些需要重点干预的病人后,回来研读他们的医疗信息,然后和他们进行医学解释和再解读的工作,“越具体、越坦诚越好,甚至要和他们讲什么是炎症、肺炎是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类药物而不是那类药物。”当满足了他们对病情进展的渴求后,焦虑情绪都会有所缓解。

曾海萍是另一位驻点二院的心理治疗师,也来自第三人民医院,在她看来,不仅仅需要关注病患的心理需求,还有在特定隔离环境中的现实需求。比如“有些人反映饭菜太淡了,我们会让送餐员送瓶辣椒酱;有的想知道家人治疗或隔离的近况;有的担心孩子耽误学习,就帮忙联络社区人员送书本过来。”心理医生在这个情境下,变成了接线员、信息咨询员、家属联络员。


▲曾海萍在窗边和患者交流。

因为疾病的高传染风险,病患需要被无奈地隔离开来,医护人员穿着令人生畏的防护服,且不能在病房逗留太久,一些病患会有不被关注的错觉。卢惠鹏记得,有一位患者一小时按呼叫铃七八次,所询问的事情都细微琐碎,医护人员的工作量巨大,难免会被其困扰。

卢惠鹏挺理解双方的,“我把双方的情绪接纳过来,两边疏导。起到润滑剂的作用,让双方都能呈现比较好的状态,去治疗和接受治疗。”总之尽最大努力,满足病人的“特殊情况下的心理需求”。

30多名护士都加了他们的微信

卢惠鹏的微信好友,这两周来多了30多个,大多数是在二院工作的护士,不少是从外院来支援的。“我也是外援之一,我们都住在指定酒店,都远离家人,我们会有很多共性的话题。”

由于一线工作很紧张,不好做规定的团体辅导,所以对医护人员心理状况的观察和评估,卢惠鹏和曾海萍更多通过聊天的方式进行。在护士站,找他们聊天,加入他们的话题,必要时予以引导。总体来看,支援人员的到来,排班相对合理,医护团队并不存在超负荷工作的状态。


▲护士们休息的时候,卢惠鹏和她们一起聊个天。

医护人员也有焦虑,但焦虑的不是感染病毒,而是担心防护不到位导致院感发生的压力。同时,少数护士要和家人长期分离,住在指定酒店,有轻微的适应障碍,比如睡眠不好、想念家人,有一次性的情绪等。“好在,大家彼此之间很团结,同伴支持到位,我们就参与其中、融入其中,倾听、认可,必要的时候给予一定的情感支持和鼓舞就好了。”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支积极、阳光的,有战斗力的队伍,“尤其很多医生特别幽默,心理都很强大。”

曾海萍和不少医护人员成为很好的朋友,“工作之余聊天,他们会好奇我们的职业,会倾吐一些日常家庭教育、工作压力的问题。我们更像是医护人员的后援,让他们在前方拼杀时,减少一些焦虑和压力。”

由于出院的病例越来越多,前几日,首批来支援的护士要回到各自的医院了,这个决定很匆忙,“作为战友和同盟,我帮她们做了个小小的告别仪式,戴着口罩拍合影。”卢惠鹏25日发了一个朋友圈,图片就是这张合影,他写道:“说星星很亮的人,是因为你没看见过护士的眼睛。”

每天一个电话抚慰隔离对象

同样作为第三人民医院的心理咨询师,唐俊修被派到市定点隔离酒店负责心理咨询工作。 

这里的隔离对象大多是确诊病例的密切接触者。来酒店第二天,唐俊修发放了一些心理量表问卷,回收了14张,“当时就发现了2例表现较严重的焦虑症状。”


▲唐俊修在隔离酒店的前台,每天会给需要重点关注的隔离人员打电话。

2月10日,他打给其中一个30多岁的男性,“你最近是否有焦虑和抑郁的情绪?”对方在电话那端哭了,他的妻子状况不太好,他陷入极度自责。随后唐俊修每天一个电话,连续四五天,对方一接电话就会哭,“可能唤醒了他过往的一些创伤,在一次次疏导中,帮他纠正自责的念头和认知偏差。”

还有一位50多岁的阿姨,入住第一晚做了噩梦,连续3天没有睡着,感觉身上有东西爬。考虑到阿姨的精神状况,唐俊修让在同一间酒店隔离的女儿和她一起居住,然后帮其换房间,同时开了睡眠药物。

隔离酒店中还有一个5岁多的女童,她的父母确诊入院,她由一名“临时妈妈”看护,但哭闹不休。唐俊修多方了解发现,女孩父母离开时没有和她好好地解释,最初几天失去了联系,同时护士外出就餐等时段女童缺乏有效陪伴。“恐惧、不安,感觉被抛弃。”唐俊修立即安排了一名女性志愿者以及同事曾海萍介入,通过电话轮流陪伴的方式,重新帮女童建立安全、稳定的心理环境和支持体系。

曾海萍对儿童有很丰富的心理治疗经验,“我会通过视频和她玩剪刀石头布的游戏,还会给她讲故事。”目前,女童已被出院的父母接回家,“我们叮嘱她的父母,这段时间要特别关注孩子,减少分离对孩子可能带来的伤害。”唐俊修说。

曾海萍驻点期间也接触了不少儿童感染者,“其实他们对疾病的感知不是很多,更多的是被困在房间里,不符合天性。”海萍会每天去探望,提供画纸给他们。“孩子们熟悉了之后会向她展示作品,有些还把医护人员画了进去,“我们要感谢这些孩子,给医院带来了生机和亮色。”


▲二院隔离病房里,感染新冠肺炎的孩子画的画,让医护人员很感动。

记者了解到,中山市心理救援工作组成立以来,通过设立24小时热线电话、派驻心理医生到重点场所,关注重点人群,分级干预等多种方式,积极帮助各种人群缓解心理压力。

在这次疫情中,心理医生到底可以做些什么?

卢惠鹏在手记中写道:“在共同抗疫的路上,陪大家走一段,让过程没那么苦涩。这样就值得了!”

小贴士:

中山市24小时心理援助热线:0760-88884120

全天候服务,心理专家、专业心理工作者坐诊接线,向市民提供心理状态评估、疫情信息、防控措施、健康知识科普、情绪舒缓及线上心理危机干预等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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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记者 李玮玮
◆图/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沙玉兰 
◆二审:张志平
◆三审:岳才瑛
◆素材来源:中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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