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羊的歌声

去年去新疆旅游，在维吾尔族做客，吸引我们的，除了美味可口、别具民族特色的特色小吃，会唱歌又会跳舞的新疆姑娘，还有吃大块手抓羊肉这件让人兴奋的事情，实在是令人一再回味。至于，一只羊是如何被宰杀，几乎没人再会想起。

每个庭院里，好像总是会种着好些树，有一棵树上，好像总会拴着一只肥羊，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大块手抓羊肉的美味，直接忽略了它可怜巴巴的眼神有多无辜多纯洁。 据传说，宰的这只羊是上天堂乘骑的牲畜，绑了腿就没法行走，也就上不了天堂。所以，那条绳子拴住的是羊的脖子，而不是腿。

有三个小伙子说要体验亲自宰羊，说会吃得特别香，说完就挽起袖子，手提尖刀，向着大肥羊而去。大家都以为杀一只肥羊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么？这只羊都被一条粗又大的麻绳给拴住，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只要手起刀落，羊就倒地了，然后，除毛，去骨，下锅，上碗，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三个年轻人扑上去时，这只羊与他们展开了较量，左一下，右一下，非常灵巧地躲闪着他们，就像在玩猫捉老鼠一样，让他们一个个全扑空了。其中有一个小伙子还一下子栽倒地上，狼狈得让人发笑。那只羊扬起头来咩咩地叫了两声，洪亮而又坦然，像是对他们三人不屑一顾。

几番回合下来，年轻人显得有点胆怯了，看着羊头上那尖尖的羊角，仿佛如他们手上的刀子一样锋利。他们徒劳地退了下来，回到了座位上，心犹余悸地望着那只羊。

这时，羊的主人呵呵地笑了笑，“大块羊肉嘛，不容易吃!”他起了身，离了座，迈开步子，走到羊跟前，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它的头，一遍遍地。过了一会，男人展开了喉咙，轻轻地哼起歌来。那只羊立刻安静了下来，像是被抚慰过的情人一般温顺了下来，聆听着主人轻轻的哼唱。

那些曲调是一种古老而悠扬的旋律，似是很远，又似是很近。歌声掠过草原的蓝天，掠过蓝天的白云，掠过白云下悠闲吃草的群羊，向着远方而去；又好像是从深山汩汩流出的泉水，美丽的少女们正在掬水洗着乌黑的头发，乌黑的头发散在泉水里，像是水草一样缠绕着……眼前完全是梦幻一样的世界，神秘、宁静、从容而又安详。

在悠长的歌声中，那只羊变得温顺，变成了另一只羊。它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单纯，越来越清澈。它乖巧地向主人靠了过来，然后闭上了眼睛，沉醉于歌声里。最后，它缓缓地卧倒在地，将喉咙的部位呈现给主人，一露无遗。刀，轻轻地举起来，刺进去，没有挣扎，连颤动也没有，如注的血喷了出来，洒在主人的脚下……

对于这只羊来说，它不是死于刀下，而是梦在歌声里，那里是天堂，那里是故乡，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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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向东
◆编审：岳才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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